☆﹀╮=========================================================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 书名:[K]日常 作者:山村老湿 在神秘的王权世界中,属于他们的平淡日常。 宗像(正色):对于Scepter4而言不存在平淡的日常,这会让人觉得我们在玩忽职守。 周防(困):那种东西怎样都无所谓,话说好饿,喂,宗像—— 八田(烦躁):那玩意跟我有什么关系,混蛋猴子别跑,今天一定要宰了你! 伏见(痴汉脸):Mi→sa↗ki↘ 小黑(面无表情):如果你看见我家的二货王,请喊他回来吃饭,他要的pasta我做好了= = 一只在意大利晒暖的呆毛猫(歪头):呗~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尊礼,伏八,黑白 ┃ 配角:Neko,比水流,凤圣悟,御芍神紫,五条须久那 ┃ 其它: ☆、Chapter 1 ?  夜里下了一场雪,路面的积雪被扫到两边,沿着两边堆起厚厚一层,早上八点钟,朝阳的温度算不上暖和,东京街头行人川流不息。过完年,又到了上班族发奋的时候了。   人群中一个修长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一身剪裁合体的蓝色制服,颀长的身材略显清瘦,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色金属细框眼镜,透着三分知性七分冷漠,腰间佩戴着名剑天狼星,剑身流畅的线条,高贵优雅。   Scepter4室长办公室的办公桌上还有一堆文件,淡岛副长的红豆泥和拼了一半的拼图。文件伏见会处理,红豆泥留给淡岛,拼图明天摆也没关系。抱着这样的想法宗像理所当然的翘班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宗像是个不负责任的上司,相反他非常体贴下属,伏见的文件处理不完时他会分出一部分给淡岛,淡岛的红豆泥他也总留给伏见或者道明寺他们,而且摆拼图的时候也经常想着如何正确有效规划青组的未来,比如减少淡岛在组员伙食上投放红豆山的次数。榎本已经哭诉过好几次,他连续几个晚上梦到自己变成红豆沙,边上是面无表情的淡岛。   绿灯亮了,宗像穿过斑马线,几个穿着厚厚棉服的孩子从他身边打闹经过,对面大厦外的电视墙上播放着本国政要对当前局势的高谈阔论,宗像驻足看了会儿,扶了下眼镜沿着人行道往前走。   空气中残留着冰雪的气息,路过街口的蛋糕店时又嗅到了一股温暖的甜香味。整个城市沉浸在和平与喜悦中,而之前那场发生在苇中学园轰动一时的爆炸事件早已被抛之脑后。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提那个差点丢了命,只剩半口气,被送进急救室的不负责任的男人。   ——周防尊。   宗像礼司讨厌周防尊。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周防尊的无秩序,混乱和粗野无一不让宗像礼司讨厌着。   然而对于那个人能活下来,宗像由衷的欣悦。   这样想着,宗像穿过下一条斑马线,拐过下一个路口,一个赤色的影子倒映在他紫水晶般的眸中。   周防尊叼着烟,靠着身后的灯柱仰望蔚蓝的天空,暗金色的瞳中映入一片苍蓝,这颜色让他想起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恰好站在他面前。   周防侧头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哟,宗像,好久不见。”   宗像扶了下眼镜,揶揄道:“刚出院就抽烟,你是在遗憾上次没死透?”   周防取下嘴里的烟,一弹烟灰,笑意不减:“你怎么知道我刚出院?”   宗像淡淡道:“鉴于你上次的恶性行为所造成的重大影响,即使你的威斯曼偏差值恢复正常,吠舞罗的一切行动仍在青组的严密监视下。”   周防嗤笑一声:“像你这样监视?翘班?”   宗像面色不改:“我只是在做必要的巡查工作,公务员的工作既复杂又精密。而且你没资格说我,周防。”   周防冷笑一声:“呵,所以我才讨厌你这一点,严肃又固执,像个老头子,一点劲都没有。”   宗像不咸不淡的说:“彼此彼此,阁下廉价的烟味和对于饮品的喜好,也让我想吐。”   周防静静看了他一会,深吸一口烟,又尽数将口中的烟雾吹到宗像脸上,唇角勾起一抹邪妄的笑意。   迎面扑来的浓烈的烟味让宗像深深蹙眉。   “野蛮人。”   对于宗像中肯的评价,周防无所谓的笑了下,掐灭指间的烟随意扔在地上,手插在裤袋中。宗像对他这个动作皱了下眉,却没有说什么,反正说了他也不会听。   “喝一杯?”   “你这是在妨碍一个忙碌的公务员工作,周防。”   “算了吧,宗像,你什么时候干|过巡查这种事。”   “精英的工作,阁下这样的野蛮人当然无法理解。”   宗像撂下这句话就径直往前走。   “你不是要监视我吗?不怕我喝完酒威斯曼偏差值出问题,宗像。”   宗像转身,镜片上折射出冷冽的光:“你真的很想死一死。”   周防似笑非笑的倚着灯柱。   “好吧,既然你如此盛情邀请。”   这是一家不大的酒吧,与其说是酒吧更像是江户时代的酒馆,店内装潢具有浓重的和风气息,细节处又恰到好处的融合了现代元素。   没有普通酒吧的喧嚣和重金属的狂烈,音响中放着轻缓的音乐,的确是个能让人放松的地方。   “怎么样。”   “难得你这野蛮人终于有一次有点像样的品位。”   周防笑了下,他第一次来这家店的时候,直觉就是宗像会喜欢这里。因为从店里到店外,都十分契合宗像古板又装模作样的性格。他靠在桌边单手撑着侧脸,流露出不羁的意味,对面的人正在认真看酒水单,昏黄的灯光下他微低着头露出的一小截白皙后颈像是镀上了一层柔光,捏着酒水单的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优雅美丽。   宗像是个很性|感的男人,让男人都觉得很性|感。   宗像瞟了一眼对面的人,淡淡道:“你的眼神让我想吐。”   周防懒洋洋的收回目光,拿起面前的冰水喝了一口,玻璃杯口抵在唇边喉结上下滑动一下,在宗像眼里此刻的周防像一只慵懒的狮子。   “给我一盅清酒,他两杯Turkey。”   调酒师接过点单到吧台准备酒水。   宗像:“我还以为你会带我到吠舞罗。”   周防皱起眉:“啰嗦。”   宗像唇角微弯:“怎么,被管的很厉害吗?”   周防叼出烟盒里伸出的一支烟的滤嘴,抬手点燃,又将烟盒递给宗像,宗像摆摆手示意不用,他放下烟盒不耐烦的说:“禁烟禁酒。”   宗像嘲笑道:“活该。”   酒吧侍应将木质托盘内的酒水放在他们面前,宗像将酒盅内的清酒倒入瓷杯中,葱白的手指搭在白净的瓷杯上,赏心悦目。   周防静静的喝着杯里的棕色液体,他向来不爱说话,宗像也不是个话多的人,气氛奇异的沉默下来,音响中播放着不知道哪个年代的曲目。   宗像放下手中的瓷杯,杯底叩在木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之后你想做什么?周防。”   周防瞥了他一眼,静静抽烟。   宗像扶了下眼镜,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你这次能活下来只是侥幸,十万分之一的几率,但如果你还像以前那样放任自由,下一次连百万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这一点我希望你能想清楚。”   周防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啊,啊,知道了。”   闻言宗像意外的看他一眼,他从来没有对这家伙能听进人话抱有期望。   周防叼着烟望向天花板道:“草薙那家伙从我恢复意识开始一直念到今天。”   周防一脸吃瘪的模样让宗像很是受用,他调侃道:“谁让他有一个听不懂人话又任性的王。”   周防视线下调落在笑意盎然的宗像身上:“你——”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终端机打断。   宗像掏出怀中的终端机,亮起的屏幕上显示淡岛。   “莫西莫西,我是宗像礼司……”   周防一手撑头一手拿着酒杯,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间或视线瞟到正在接电话的宗像身上,起初还会借喝酒掩饰目光,到后来真的就是肆无忌惮。宗像警告他一眼,周防扯出一个放肆的笑容。   通话完毕,宗像挂断手机放入内袋中,执起酒盅倒满瓷杯,瞥了还在看他的周防一眼说:“你今天很奇怪。”   周防不置可否,见他这副样子,宗像也不打算追问,之后二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的喝酒。宗像喝完最后一杯酒,起身往外走。   “要走了吗?宗像。”   “怎么,需要我结账吗?”   周防哼了一声,表示对他故意曲解自己意思的不满。   周防在想什么宗像当然清楚,他扶了下眼镜,平静的说:“精英的忙碌不是你这种野蛮人能理解的。”   宗像背着身听到了身后低沉而具有蛊惑意味的轻笑声,一瞬间宗像不仅觉得周防很奇怪,如此在意他的自己也很奇怪。他将一切归咎于吃多了淡岛的红豆泥。   ——果然,跟周防在一起准没好事。   宗像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他听到周防说:   “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我死了,你很伤心。”   “……阁下是在医院睡晕头了吗?”   “大概。”   今天翘了半天班的精英仍然继续着辛勤的工作,从早到晚无所事事的野蛮人继续着无业游民的生活。太阳依旧从东方升起,西方落下,城市依旧沉浸于喜悦和安宁中,生活依然一尘不变。   日常有条不紊的继续着。   ? ☆、Chapter 2 ?  伏见最近持续处于低气压状态,隔着办公室的门道明寺都能感受到从门里传出的浓浓怨念,弄得道明寺这几天一直待在秋山旁边整理文件。伏见会这样的原因,整个青组心照不宣。   伏见君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吠舞罗突击队的童颜队长了,上次见面似乎还是苇中动乱的时候,偏偏上司这阵子心不在焉,积压下的大量文件一个不拉的全推给他,伏见君由于无法抽身与某人来个不期而遇,致使患上了严重的美咲缺乏症。   “秋山,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道明寺睁大一双水润的眼睛,泫然的看着秋山,秋山被他惊出一身鸡皮疙瘩,直觉告诉他道明寺这小子要坑他。   “先说,我再考虑。”   道明寺拿起桌上的一叠文件飞快塞入秋山的怀中,秋山当即傻眼。   “这个,帮我交给伏见。”   “喂喂,我只是说考虑,没答应你吧!”   道明寺双手交叉握于胸前,满脸期待。   秋山头疼的说:“你绝对是故意的,你明知道伏见办公室里的文件已经快堆成山了。”   道明寺笑眯眯的,秋山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指戳了下他的额头,道明寺顺势后仰作出一个被击中的姿势,秋山放下手中的事,认命的拿起文件往伏见办公室走。   科室内的其他人注意这边的动静很久了,别看道明寺平时缺根筋,坑起秋山来总是不遗余力。      秋山敲了两下办公室的门见无人回应,便轻轻推开,室内一片昏暗,伏见伏在堆满文件的办公桌上小憩,眼眶下有一层淡淡的阴影,他已经连续几天没好好休息过了。   秋山有意放轻脚步,却仍被浅眠中的伏见警觉。   “谁?”   “我,秋山冰社。”   伏见打开桌上的复古式台灯,拿起手边的黑框眼镜戴上。   “秋山,你怎么来了?”   秋山晃了晃手上的文件,他注意到伏见的眼角抽了一下。   伏见揉了揉鼻梁上方,无精打采的问:“啧,室长和淡岛副长呢?”   “淡岛副长出外务,室长带着日高和榎本出去了。”   “出去?做什么?”   秋山想了想说:“大概是巡查。”   “哈?”那个整天窝在办公室玩拼图泡茶过着上世纪生活偶尔还翘个班的“老人”居然会主动带人出去巡查,不会是借着公务之便和某位王玩偶遇游戏吧。伏见翘起嘴角不无恶意的想。   “嘛,文件我放这里了。”秋山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看了眼精神明显不济的伏见,道,“偶尔出去走走放松放松吧,听说三丁街开了一家不错的咖啡屋。”   “啊,我知道了。”伏见说着抽出一份文件,埋首工作。秋山笑了笑,并未将他的冷漠放在心上,伏见君一直是个别扭的人啊。   秋山临走前轻轻掩上办公室的门。   秋山走后伏见将手中的文件连同笔推开老远,疲惫的靠在椅背上,那份文件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秋山说得对,他是得放松一下了。伏见揉按着太阳穴默默的想。   秋山目送着伏见离开科室的背影,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一旁的道明寺无端恶寒。   “道明寺,你知道三丁街那家女仆咖啡屋吗?”   “嗯,以前去过几次,怎么了?”   “最近,那里在招人,似乎招到一个了不得的人。”   “诶?!”      伏见倒没有特意到秋山推荐的咖啡屋来,本来只是想在吠舞罗附近转转,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看到了这家咖啡屋。   咖啡屋的推门和外墙都是木质,门外架着的小黑板上用五颜六色的笔写着“萌系猫耳日”并附上各种各样的可爱插图。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店里已经坐了不少人,穿着女仆装 带着猫耳的侍者脸上洋溢着亲切的微笑。   伏见烦躁的啧舌,转身欲走。   ……来这种地方,只会更烦。   两个体型微胖穿着普通衬衫的男人走了过来,肩上背着双肩包,脸上都带着度数不低的眼镜,一看就是重度宅男。   “听说了吗?店里最近招了一个新人,超萌的!”   “听说了!好像叫美咲。”   “是的,是的,美咲酱……”   两个大男人边走边聊,脸上挂着如少女怀春般的梦幻笑容推开了咖啡屋的门。   咖啡屋外伏见眼镜上的镜片反光一下。      推开门,耳边响起清脆的风铃叮当声。有着甜美笑容的猫耳女仆迎上来。   “欢迎光临,主人。”   伏见两手插在裤袋中弓着背跟侍者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   “一杯摩卡。”   “好的,请稍等,主人。”   伏见将整个咖啡屋扫视一圈,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如预料的那样他并未见到想见的那个人。   不过转念一想,那个家伙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处男而童贞的他应该不会有勇气踏进这里,更别提当女仆了。   伏见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智商。   舌尖抵住牙齿……   啧。   伏见右手撑头望向窗外穿行的人流和车辆,左手食指无意识的敲击桌面。   真无聊啊……这个世界……      八田觉得自己最近很倒霉,钱包里除了几张透支的信用卡和幸存的几个连叉烧都吃不上的钢镚,就只剩下空气了,穷得精光不说还欠了草薙和十束的钱,虽然那两个人完全不在意,但由于八田小小的身体里装了一颗伟大的自尊心,导致他决定出门找活儿干。   虽然有在披萨店打工,但由于某位顾客半开玩笑说了绝不能说的禁语,被吠舞罗突击队队长进行了“人身”教育,他的那份工作彻底飞了,好在店长好心的结了他一个月的工钱。从那之后,他的打工生涯开始处处碰壁,不是店员已满就是不招人更有甚者直接以不收童工回复,唯一找到的一家干没多久就关门了,连工资都没结。心情极差的八田在毁了多家商铺,差点被青组以严重威胁市民生命安全,恶意损毁他人财物,破坏市容,吉娃娃(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等各种缘由抓起来,遭到赶来善后的草薙的一记爱的铁拳后。八田郁闷的趴在吠舞罗的长沙发上。   对面沙发上,以“让我见识一下你的红”为口号的萝莉洋装叔控栉名安娜正透过指间的红色玻璃珠光明正大的观察垂头丧气的吉娃娃。   “美咲,你有长高。”   八田埋进沙发里的头噌得一下飞快昂起,两只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安娜,几乎快射出星星。   “一年前是166.8……”   “……”   “现在是166.9。”   “………………”   十束笑吟吟的拿了杯牛奶走过来,放在八田面前的茶几上,八田的脸绿了一下。   “真好啊,”十束坐在安娜身边,“美咲酱还能长高,我大概这辈子都没希望了。”   八田最烦身高梗,不满的喊了一声:“十束桑!”   十束笑了下,不逗他了,最近发生的事听草薙说过,八田看似大大咧咧,有些地方却意外的敏感呢。   “呐,我知道一份不错的兼职哟。”   八田这次连头也懒得抬,无精打采的说:“反正都不会要我。”   “这可不一定,据我所知那家店是新开的,虽然偶尔会有学生兼职,但现在还在招人。”   “诶?”   十束神秘一笑,说:“想知道吗?”   八田一脸崇拜,酷爱告诉我的点点头。   十束点了点牛奶杯,一脸狡猾的说:“把牛奶喝了。”   “……”      所以,这就是十束哥说的不错的兼职……吠舞罗突击队队长,人称八咫鸦的八田美咲穿着无敌可爱萌的女仆装蹲在阴暗的角落,也许是服装的原因或者是身高的原因= =完全看不出阴暗的气场反而觉得那是一只因为不适应环境而瑟瑟发抖的吉娃娃(其实是气得)。   “美咲酱,身体不舒服吗?”身后响起女仆姐姐温柔的声音,划掉童贞划掉八田红着脸站起来。   八田清了下嗓子,有些紧张的说:“没,没事。”   “可是你的脸好红,真的没关系吗?”女仆姐姐端着托盘关切的走过来,“如果不舒服可以去后面休息一下。”   “少,少罗嗦,说了没事,”说着强硬的从女仆手里抢走托盘,借以掩饰自己的窘迫,“你去后面休息吧,这个我来帮你送。”   “但是……”   “说了我来送!”八田抬高嗓音瞪大眼睛,气势很足(如果忽略那张泛红的娃娃脸)。   “那,麻烦美咲酱了,这份咖啡是靠窗四号桌客人点的。”女仆温柔的笑着,“美咲酱真是温柔呢。”   八田低下头,逃也似的走了。   啊啊,这份工作看来也干不了了,难得十束哥给他介绍的(虽然不知道他是基于什么心态= =)。   八田垂头丧气的走到四号桌边,将托盘里的咖啡放到客人面前,正要离开,耳边响起一声凉飕飕的嘲讽:“这家店的老板是白痴吗,找了这么一个笨手笨脚的女仆。”      听见对方熟悉的声音,八田下意识的把托盘扣到他脸上,伏见敏捷的往边上一撤,八田重心不稳向前扑去,伏见顺势勾着他的腰肢往身上一带。   “这么迫不及待的投怀送抱,是想让我给你点小费吗?”伏见露出标准的痴汉笑容:“Mi→sa↗ki↘”   伏见说话时喷出的温热的呼吸打在八田脸上,让他有点恍惚连反击都忘了。   “你最近有好好吃饭吗?”伏见摩挲着掌下起码瘦了一圈的腰身,皱眉道,“赤组是穷得连饭都供应不起了吗。”   八田瞬间回神,揪着伏见的衣领,大吼起来:“关你什么事,死猴子放开我!”   不小的嗓音让旁边几桌客人忍不住朝这里投来视线,八田回瞪了一眼,落在身上的目光瞬间少了很多,顿时觉得自己的眼神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伏见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腾出一只手揉了下差点被震聋的耳朵,另一只仍紧箍着纤细的腰身。   “这份工作是十束介绍的吧。”   八田一愣,忘记了挣扎,问:“你怎么知道?”   伏见啧了一声,这种无聊又恶趣味的行为只有那个人能做出来,他都能想象十束把八田推进这里的时候,某个智商为负的蠢货满脸写着感谢。不过能见到这样的美咲,还算不错。   与此同时,坐在吧台前的长沙发上摆弄相机的十束重重打了个喷嚏。   “你要抱到什么时候!”八田一手抵在伏见胸前压低嗓音愤怒的瞪着他。   伏见不顾挣扎将人抱在腿上同时坐直身体,一系列动作做得熟练又流畅,他突然定定的盯着八田,像是要把人看穿一样,划掉吉娃娃划掉被他专注的眼神惊得不敢动,脸颊也不自然的潮红起来。   “你……”过了一会儿,伏见开口,八田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脸色严肃起来,“怎么没戴猫耳。”   诶?∑( ° △ °|||)︴   所以重点是这个吗?      啪啦!街角咖啡屋的玻璃窗碎了满地,引起路人一片混乱,混乱中红发女仆和一个青服少年的身影格外醒目,因为他们打得不可开交,不时飞溅出青色和红色的火焰。以他们为中心,行人如退潮般散开。   “猴子!”   伏见退开三步,扬起一个锐利的笑容。   “你这混蛋!”   八田蹬腿上前,对着伏见的脸飞起一脚,伏见游刃有余的躲开,嘴上不忘占便宜:“真亏你能在这种状态下做出这个动作。”他擒住踢向自己的小腿。   “哈?”八田一头雾水的顺着伏见暧昧的视线下移,蛋糕边的裙摆由于重力滑到大腿上侧,往下就是……脸色瞬间爆红,使劲挣开他的手,往后连退好几大步,“你这变态家伙,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伏见扶了下眼镜,镜片上折射出的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八田莫名感到一身恶寒:“那你躲什么,再说你哪里我没看过。”   八田顿时语塞,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对上伏见,再平常的事都变得怪怪的,脑子不够用的八田把这归咎于伏见本身。于是可以看到不爽两个字写满八田的脸。   “你这混蛋猴子,正好,今天非要分个高下!”   “我是没关系,但是你真的可以吗,童贞。”   伏见促狭的目光让八田简直怒火中烧,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到此为止。”两道无形的气刃如长鞭般交错砸在伏见和八田对峙的地上。   淡岛世理带着一队人匆匆赶来,还有出门采购听到消息的草薙出云。   “青服的和……”八田明显瑟缩了一下,“草薙哥。”   淡岛走到二人中间对伏见说:“伏见,你在这里做什么?”   喊了一声,伏见没睬。   “伏见。”淡岛加重语气,面色不善。   伏见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归刀入鞘。   淡岛转身对正在教育八田的草薙说:“这次是伏见的不对。”她甚至不用费心观察情况,因为每次这两个人闹起来肯定跟伏见脱不了干系。淡岛看了眼女仆装八田又扫了旁边的咖啡屋一眼,心里叹了口气。   “八田酱也有不对的地方。”八田刚要反驳,脖子被草薙一把箍住,顺手堵住了嘴。   “这里的情况青组会处理。”   “那就麻烦青组的大家了,下次有空来吠舞罗喝两杯,我请客。”   两组的二把手客套寒暄一阵,草薙就押着不甘愿的八田回去了,始作俑者见人走了一脸无趣的转身。   淡岛叫住伏见问:“你要去哪里?”   伏见兴味索然的说:“回去。”   这次淡岛没拦他,看着伏见一个人默默离开略显寂寞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笨拙的家伙。”   ? ☆、Chapter 3 ?  季节的更迭总是悄无声息,冬季冰冷的触感在人类的知觉系统里尚未完全消退,樱花又铺在冰雪消融后的地上。   这一日草薙照例在吧台后擦拭酒杯,擦完后将杯子举到眼前赏玩,质地上乘的玻璃杯在灯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让草薙本就不错的心情更加愉悦。忽然门被推开,几瓣樱花被风带进来落在地上,进门的人还没站稳就打一记响亮的喷嚏。   八田一边揉着鼻子,一边带着浓浓鼻音抱怨:“这种季节果然讨厌。”   草薙看了看地上的花瓣,会心一笑道:“花粉症啊。”   “草薙哥没有花粉症真好……”八田坐到吧台前,不无羡慕的说,每年这个时候他最羡慕的就是王和草薙哥,他们两个都不受花粉症的侵扰,而整个赤组就数他花粉症最严重,连安娜都比他好很多。   想想八田郁卒的趴在柜台上,鼻子一酸张嘴就要打喷嚏,一盒面纸啪一下飞到他脸上,登时把他的喷嚏惊回去了。   “去别的地方,别在吧台。”说起来草薙就心疼,八田刚进赤组的那个春天,花粉症犯了打得吧台上全是他的鼻涕口水。   “哦。”八田拿着面纸盒无精打采的离开神圣的吧台,躺到沙发上,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环顾一圈,问道,“尊哥呢,还在楼上睡觉吗?”   “早上就出去了。”   “出去了?!”八田有些惊讶,吠舞罗的人都知道,除非必要他们的王很少出门,更何况还是一早出去,“十束哥呢?”   “陪安娜出去兜风了。”小姑娘的花粉症虽然比常人轻了不少,但最近总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十束的情况跟安娜差不多,所以便提议去外边转转。   “外边花粉不是更重吗?”八田纳闷的嘀咕着。   草薙耸耸肩。十束的想法总是和别人不一样。   “算了,我也出去吧。”   门轻轻阖上,又卷进了点花瓣,一记响亮的喷嚏隐约从门后传来。   “春天啊……”草薙感慨了一声。      周防是被一早此起彼伏的喷嚏声吵醒的,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这样,他也已经习惯了,放在以前翻个身继续睡,但今天却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翻了几次耳边的声音隔着墙壁断断续续传来。   ——从各个意义上来说,他们也很辛苦啊。这样想着周防索性起床洗漱,将用来擦拭脸上水迹的毛巾随意挂在毛巾架上后,取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手指一抬点燃,随后两手插着裤袋懒散的走出吠舞罗。   百无聊赖的站在人潮涌动的十字路口,对面的信号灯从绿变到红又从红跳到绿,身边的行人换了好几拨,周防依旧驻足原地,透过缭绕的烟雾苍蓝的天空落在眼中变得奇异扭曲。   这颜色总能让他想起一个人。心境陡然变得怪异起来,烦躁中又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眼角的余光无意间撇到一抹蓝色,周防心里一顿下意识投去视线,Scepter4的巡逻队走了过去,为首的是戴着黑框眼镜微弓着背的少年,俊美白皙的脸上总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这次巡逻组少了几个人,都留在局里跟花粉症做抗争。   伏见打了个呵欠,视线略过站在十字路口的周防,又若无其事的收回。周防不在吠舞罗,那家伙肯定也不在。这样想着,镜片上反射出冷冽的光芒。   周防肯定不知道伏见在想什么,就算知道也懒得去管。他现在要去找一个人,排遣无聊的时间。      最近由于花粉症的原因导致部下的工作效率降低了不少,宗像双手交叉置于桌上,一边听淡岛做报告一边思索着。   “今早新宿发生一场小型的异能者抢劫事件,伏见已经去处理了,所幸无人员伤亡,受害人也无财物损失。”淡岛道。   “等等,你报告中是异能者抢劫?”宗像忍不住向淡岛确认,据以往的经验,异能者引发的骚动,即使再小也会伴随流血事件,而这次别说受伤连东西都没抢走,不得不让人惊讶。   “是的,据受害人回忆该异能者有很严重的花粉症,而她早上出门时不小心喷多了香水。”   宗像默然,这个季节从某方面来讲是个很安全的季节。   淡岛报告完后,宗像没有再做指示,淡岛安静的离开室长办公室继续处理手上的公务,最近科室能用的人锐减导致她的工作增加了不少,好在有伏见在,她才不至于被成山的文件压死。   宗像处理完工作后,把之前剩下的拼图完成,便在茶室里煮茶静坐,工作之余比起现代人热衷的上网娱乐,他更喜欢在这里静思冥想,有时一坐便是一整天,尽管这样的生活方式被某些人看成提前进入老年生活,脑海中无意间闪过一张惹人厌的脸,宗像心底泛起一阵嫌恶。   ——那个家伙。   喀拉!窗户响起一些细微的动静,紧接着那扇窗被人从外面拉开,风扬起白色的纱帘,一个身影敏捷的跳了进来,无论是随意的衣着,慵懒的走姿还是赤如火焰的发色都与这间严谨稳重的办公室格格不入。      “这就是你的办公室?”周防环顾一周,跟他想象中的差不多,明亮整洁没有过多装饰,写字桌放着一块室长职务牌,一支签字笔和一副显然是完成不久的拼图。整个办公室最醒目的大概就是宗像接任青王后辟出的一间小茶室,“你待在里面的样子跟老头子一样。”   面对周防的嘲笑,宗像平静的扶了下眼镜,反唇相讥:“阁下这种不请自入的行为才令人不齿,可以请你出去吗,和你呼吸同一片空气,我会吐的。”   周防冷笑了声,在宗像明显不欢迎的眼神下进入茶室,盘坐在他身旁。   “呀咧呀咧,同你这样粗暴的人浪费口舌真是我的失误。”宗像放下茶杯扶了扶眼镜,对某个闯入的人冷嘲热讽。   周防反击:“既然知道是浪费口舌,何必还要多说这么一句。”   “当然是提醒某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周防把他的话完全当成耳旁风,旁若无人的打了个哈欠。      宗像觑了他一眼,张口就是揶揄:“以睡觉为生的赤王,居然有空光临我这小公务员的办公室。”   周防冷哼了一声,亏他有脸说,小公务员?   宗像争辩:“我只是东京法务局户籍科第四分室一名小小的室长。”   “负责镇压异能者暴动的小室长?”   “那是我职责范围内的工作。”   周防最烦他这副装模作样的态度,不屑的冷哼一声。   “你待够了就快走,我还有公务要处理。”宗像下起逐客令,同时将冷掉的茶挪到旁边。   周防瞥了他一眼,这家伙真把他当白痴吗,他桌上除了拼图光滑得都能照出他那张虚伪的脸。   “精英的忙碌阁下是不会理解的。”   每次词穷了就拿这句话来搪塞。      周防嗤了一声,突然定定的注视着宗像,眼神带着探究意味。   “劳烦阁下收回视线,你的眼神很恶心呢。”   “你没有花粉症吗?”   周防出人意料的问题让宗像难得愣住了,不过他很快回神,回答:“当然。”话音刚落便感觉腿上一沉,一颗沉甸甸的红脑袋大喇喇的枕在自己跪坐着的大腿上。   “哦呀,阁下是睡晕头了吗,这不是阁下的枕头。”周防的举动让他有些意外,但更让他惊讶的是他对周防不设防这件事,这个认知让宗像陡然不愉快起来。   “你刚刚的回答迟疑了一秒。”   “只是被阁下愚蠢的问题吓到了,几天不见赤王的智商已经降到这个程度了吗,还是说阁下把智商遗落在手术台了。”宗像滔滔不绝的讽刺着,“阁下打算什么时候从我的腿上离开,你的头很重,野蛮人。”   “宗像。”周防嗓音低沉。   “嗯?”   “闭嘴。”   “……”      周防像是很困的样子,很快睡沉了,静谧的茶室盈满他沉重的呼吸声,纱帘被风吹拂起,几片花瓣飘进室内,落在地板上,温暖的阳光与淡淡的茶香交织在一起,连宗像也涌上睡意。   过了很久,半梦半醒间不知谁连打了两个喷嚏。   “白痴。”   一只手勾过沉睡的人,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两人靠着身后竹墙沉入梦乡,热烈的赤和冷静的青交映于一处,如一幅美丽的静物画。   门外的淡岛轻轻叹了口气,最终放弃推门的举动,并嘱咐其他人暂时不要进去打扰室长。   ? ☆、Chapter 4 ?  周末的中午,超市里人流如潮,收银台的扫描仪滴滴声响个不停,音响里播放着舒缓的音乐,日用品区前的一个年轻人两只手里各拿着不同品牌的洗发水,似乎在考虑选择哪个,他上身穿着白色长袖衬衫,袖子卷起露出一截精致白皙的手腕,修长的双腿被藏青色的休闲裤包裹着,清俊的脸上戴着一副细框眼镜,看上去优雅知性,像个文艺青年,完全联想不到他平素严谨清冷的气场。   宗像将右手的瓶子放进购物车,左手的放回原处,又推着购物车从另一排货架上取出自己需要的物品,他动作不快目的却很明确,所以很快就将自己需要的物品采购好,基本都是他一直用的,做完这些正打算去食品区转一圈,比起年轻人热衷的外卖速食他更喜欢自己做饭,均衡的摄入营养很重要尤其是对于工作繁忙没有闲暇时间锻炼身体的公务员来说。转身的一霎,一抹醒目的红映入眼帘,很快又隐入长长的货架后。   见对方没发现自己宗像下意识的舒了口气,自从上次的事,宗像就有意识的躲着周防,虽然他本人不这么觉得,在他看来跟野蛮人扯上关系,自己也会受到影响而且还浪费公务员宝贵的时间。   回忆起上次在办公室靠着周防的肩膀醒来的场景,宗像扶了下眼镜,镜面上折射出冷冽的光。   ——呀咧呀咧,真是太大意了。   就在他考虑是立刻结账走人还是去食品区逛一圈的时候,一个传教士打扮的人推着推车走过来,车里放着一袋洗衣粉。      “须久那这个孩子真是的,让他买洗衣粉老买错。”他的视线一边在货架上逡巡一边埋怨。   对于灰王如同家庭主妇抱怨孩子不乖的碎碎念,青王视若无睹的走掉了,脚边一只粉白色的小猫叮叮当当的跑过。   小猫停在零食区前走不动路,突然变成一个浑身赤|裸的少女趴在货架上,一脸幸福的用脸磨蹭着,不知道对谁说:“呐呐,小白,这里的零食我都要。”   “Neko你快把衣服穿上!”扎着一束马尾辫的少年手里拿着自己的外套急忙要给少女披上,后面跟着一个纯白的少年。   “亚达,亚达,吾辈才不要穿!”猫东躲西藏,就是不肯穿衣服。   伊佐那社一脸为难的说:“Neko,你还是把衣服穿上吧,我怕宗像先生把你抓起来。”   “虽然现在是下班时间,但这种行为有碍市容,”宗像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请白银之王好好督促部下。”   Neko像是被宗像的气场慑到了,躲在夜刀神狗朗身后,狗朗顺势给她披上外套。   伊佐那社满脸歉意的点头哈腰。   “最近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呢。”宗像瞥了一眼抱着一堆零食匆忙去结账的白银一族,其实也就两个人,Neko在伊佐那社的建议下换成了猫的形态,当然条件是两倍的零食。      这样想着,宗像不知不觉走到了生鲜区,目光环视一周发现没有特别想要的正打算离开,一个赤色的身影迎面走了过来,手里推着购物车,车里零散的盒装肉还有一只坐在里面的小萝莉。   安娜把玻璃珠放在眼前观察四周,看到宗像的时候明显诧异了一下,透过红色玻璃珠看到的青,纯粹强大又美丽,连尊的红也不能掩盖这份光辉。   “哦呀,赤之王终于晋升为保姆了,可喜可贺。”宗像顿下欲走的脚步,人还没走到跟前,张口惯性嘲讽作为问候。   宗像礼司,人如其名是个克己守礼,心思深沉的人,对待常人虽称不上温柔却也和善,然而对上周防尊,浑身收敛的刺都竖起来全瞄向他,这放在宗像身上是很不合理的行为,但有些事无法用语言或者经验来解释,正如他二人的相遇,彼此敌视却又存着一份微妙的情感。人类将之称为,命运。   周防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偏头看他,挂着痞气的笑:“这种地方都能遇到Scepter4的室长,宗像你该不会在跟踪我吧。”   “可笑,我为什么要跟踪你?”   “那就要问你了。”   “呀咧呀咧,野蛮人的想法真是让人猜不透。”   一般说到这里,周防就该一声冷呵,随即宗像再一句讽刺适时终止这段对话,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   然而今天周防意外的把话接了下去。      “你吃过午饭了吗?”   ——诶?   宗像推了推下滑的眼镜,以免让自己此刻的表情显得很蠢:“没有,怎么赤之王打算请我吃午饭吗?”   “算是吧。”   若非德累斯顿石板让王之间有特殊的联系感,宗像简直不得不怀疑眼前的赤王是什么异能者假扮的。   “别摆出那副白痴的表情,不适合你,宗像。”周防难得抓住嘲讽宗像的机会。   “恕我拒绝。”宗像理所当然的拒绝了,这家伙请他吃饭肯定没什么好事,而且像他这种野蛮人的口味,大概是快餐速食之类的垃圾食品。   本以为这样说周防就会放弃,谁知他低下头对坐在购物车里的小姑娘说:“今天中午没午饭吃了。”   安娜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眼神带了点幽怨,抱膝坐在购物车里,小小的一个,可爱又有点小可怜。   宗像几乎满头黑线,心底泛上了微妙的罪恶感。   等等,罪恶感是什么鬼?不给她饭吃的是周防!   周防再次提议道:“一起吃午饭吧。”   宗像眼镜镜片上光芒一闪:“你绝对是故意的。”   周防耸耸肩,总之某人上套就行了。      这时候的宗像还没太在意,虽然直觉告诉他并不是吃饭这么简单,直到站在吠舞罗的厨房,他才知道周防请吃饭,这件事是多么不简单。   周防点燃一支烟,吸了口呼出一片烟雾,淡淡解释道:“十束和草薙都不在,其他人都有事而且也不像是会做饭的,八田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本来想带安娜去吃快餐的,但她不想吃。”   安娜牵着周防的手,垂下头,有些低落的说:“如果尊想吃的话,我也可以吃。”   “不,你做的很好,那种垃圾食品本来就不适合孩子吃,”宗像责备的看了眼周防,不过比起这件事,他更好奇的是另一件事,“你怎么知道我会料理?”这话问的是周防,对方一脸吃定的样子让宗像十分不悦。   “你会去吃你口中的垃圾食品吗?”   “当然不会。”   “你这不吃,那不吃,除了自己做饭,不然早就饿死了,麻烦的精英大人。”   宗像冷哼了一声,这家伙也算有脑子一回。      周防斜睨他一眼,这家伙平时精明的很,说话做事总留一手,但偶尔也有犯蠢的时候,心里想什么全放在脸上。   “我可以来做饭,但你必须来给我帮忙。”   “真麻烦。”   衣角被人扯了扯,周防低下头听见安娜轻声的说:“我也想帮忙,可以吗?”   “当然。”   安娜高兴的抬起头,对上宗像堪称温柔的笑容。   午饭在两个人的帮忙下被延长了一个小时才完成,有一瞬间宗像甚至考虑过把那两个帮倒忙的人赶出厨房,不过最后他还是坚持下来,虽然整个过程在宗像室长眼里堪称修行。冰箱里有些蔬菜,再加上周防买回来的肉,一顿饭荤素搭配。   安娜轻车熟路的在餐桌上摆好碗筷,宗像和周防一前一后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摆到桌上,米饭蒸得晶莹松软,菜色丰富可口,充分考虑到营养均衡,周防生平第一次觉得身边有个完美主义者挺不错的。虽然平时十束和草薙有在做饭,但十束追求的是新奇感,至于草薙,那家伙完全就是应付,如果不是安娜在,他根本不会做饭。   就在三人准备开动的时候,吠舞罗的大门被重重推开,一阵碎碎念传进来。   “为什么我要帮你炒饭?!”   “少罗嗦,我快饿死了。”   “混蛋猴子,求人办事还这种态度!”   “闭嘴。”   八田极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挥到伏见脸上的拳头,见他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给他做顿炒饭,赶紧把他打发走。   这样想着,八田转身往里走了没几步,僵在当场,跟他一起僵住的还有一直在喊饿的伏见以及脸上没来得及收回的偷笑。      这是什么诡异的情况?前任上司和现任上司还有一只小萝莉坐在一张餐桌前其乐融融的吃饭,而且那饭菜一看就是出自青王之手。伏见突然生出一种就算跳槽也跳不出周防掌心的错觉。   宗像嫌恶的瞟了一眼已经开动的周防,对伏见和八田道:“你们来得正好,厨房还有饭,你们自己去盛吧。”   八田完全不清楚自己是怎样盛好饭和伏见一起坐在餐桌前吃饭的,至于伏见他的接受能力挺高,除了先前的惊讶,现在已经能很好的帮八田把筷子放进他的手里。   “我开动了。”   安娜坐在两个大人中间,前后左右环顾一圈,迅速低下头借吃饭掩饰自己上翘的嘴角。   ——像家人一样。   敏锐察觉到小姑娘情绪的宗像微微一笑。   ? ☆、特别章 ?  东京街头,十字路口一侧巨大商厦前三三两两的聚着人,目光凝聚在电子屏正在播报的新闻上。   “上午8时23分许,四名劫匪持枪闯入XX银行,造成两名顾客当场死亡,目前警方已赶赴现场,具体案情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不是吧?!还调查什么,这已经是杀人犯了吧!”   “骗人的吧,我妈妈就在这里工作!”   “希望警|察能早点把这些人抓起来。”   关注到新闻的市民或忧心或惊惧,没来得及去这家银行办理业务的人露出逃过一劫的神情。   同一时刻,接到东京警视厅通知的Scepter4立即组织人手前往位于商务街的东升银行。   “第一队负责B1区,第二队负责B2区,三四队分别监视大门和紧急通道。”临时搭建起的指挥基地里,副长淡岛世理正在下达指令,他们身后是一间单独开辟的隔间,隔间里一个人正襟危坐,剪裁合体的靛蓝色制服整洁干净,脚上的黑色皮靴光亮如新,浑身上下打理得一丝不苟,甚至连一根头发丝都妥帖的待在该待的地方。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里端着一个简朴的茶杯,视线落在飘浮在浅绿色茶面的一根细小的茶梗上。专注认真的神态,仿佛即使天塌下来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响起,淡岛不高不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室长,所有人准备就位,请您下命令。”   那双手不紧不慢的放下茶杯,茶面泛起一阵涟漪。   起身,腰间的佩剑发出沉闷的声响。   白皙的手指扶了下金属细边框的眼镜,俊美精致的脸上划开一个堪称完美的笑容,Scepter4室长,青之王用沉静而具有穿透力的嗓音道:   “出发。”   高贵优雅的姿态,宛如常胜之王的凯歌。      银行大厅,光线暗淡,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四散着被击落的水晶吊灯的残骸,所有人质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畏缩于一角,瑟瑟发抖的样子犹如惊弓之鸟。   两个戴着头盔的年轻人持枪站在一边,虽然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但他们可怕的视线即使隔着厚重的头盔仍能清晰的感受到,另一个脸上带刀疤的看上去年纪大一点的人,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身朋克风,手里拿着同样的头盔,脚边堆积着两大袋现金,他看上去很焦灼,像是在等待什么。   很快他等待的答案得到揭晓,第四人穿过右手边的走廊火速跑过来,急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政哥,外边被围得水泄不通,已经出不去了!”   “是警|察吗?”不待为首的人说话,其中一个戴着头盔的年轻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抢先问。   第四人脸色几近死灰,颤抖着声音说:“是Scepter4。”   大厅里瞬间陷入死寂,抱头蹲在角落里的市民虽然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从这几个人的语气判断,救援到了。   “都是你们非要敲一笔!之前就应该听我的拿上现金赶紧跑!”   “这件事你也有份!”   “我敢有意见吗?总之我不管,青服你们自己解决!”   “你想跑?!”   气氛剑拔弩张起来。   “慌什么,”刀疤脸喝了一声,目光轻蔑,“不过是几个条子就把你们吓成这个德行。”   “那可是Scepter4!”   “我们是Jungle。”刀疤脸重新戴上头盔,按下手机的按键,绿色的光芒在面罩上一闪而过。   余下的三人面面相觑,但眼中已没有慌张。      “果然是绿王比水流的氏族。”沉静的声线穿透凝滞的空气,传入所有人耳中。   人数众多却整齐的步伐很快响起,防暴队迅捷有速的进入并以最快速度分布在大厅两侧。一个身材修长挺拔的年轻人踩着稳健的步伐率领数名着同色制服的人出现在视野中,他的步速不快但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散发出压倒一切的气势。   终于他在距离四人不是很远的地方停下脚步,他身后的氏族一字排开,直到他停下步伐的那一霎四人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宗像冰冷不含杂质的嗓音响起:“四位触犯国家关于异能者违法条例第一十三条,Scepter4将以危害市民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的名义予以逮捕,诸位没有异议吧。”   死一样的沉默。   “你们怂什么!我们有人质在手上!”刀疤脸朝后吼了一声,三个人顿时惊醒。   对于这四个人无异于自杀的行为,青王身后的氏族或冷笑或暗叹。   “呀咧呀咧,还以为能简单结束工作。既然这是你们要求的,那好吧。”   车厢里的记录仪疯狂响起,屏幕上显示的图像不断变化。   “威斯曼偏差值85,圣域即将开启。”   伏见闻言扶着车厢门框,抬头仰望天空,眼中冷静杂糅着兴奋,喃喃道:“快出现了,达摩克利斯之剑。”   身后的氏族拔刀举于胸前,严阵以待。   我等Scepter4当尽佩剑者之职。   不容圣域陷于混乱,亦不容尘世面临暴动。   以剑制剑,吾等大义无霾!   叮——!金属的锁扣弹开发出清脆的声响。   “宗像,拔刀。”   青色火焰带着惊人的力量冲天而起,空气扭曲,一柄巨大的剑状结晶体出现在上空,剑身上萦绕着青色的光芒,神圣肃穆。      “怪,怪物!”刀疤脸惊恐万状的不断朝后退,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在那团青焰中变成了破布条,身体上没有任何伤痕,可神情像是随时都能晕过去,而他的同伴早就人事不省。   这是一场极其不对等的战斗,用以卵击石来形容都太轻了。   连人质也忘记逃跑,呆滞在原地。   宗像扶了下眼镜,淡淡道:“淡岛君,这里你处理一下。”   “是。”淡岛迅速组派人手解救人质。   死死盯着宗像的刀疤脸发觉他有抬脚走过来的趋势,下意识脱口而出:“别过来,你这怪物!”   “哦呀?”宗像翘起嘴角,往前迈了一步。   刀疤脸惯性拿起手机,却发现浑身上下除了他本人身上的任何东西都被毁坏殆尽,心底怒意横生,挥手像是扔掉脏东西一样扔掉残破的手机。   “什么氏族,什么王,只是你们这群怪物因为无聊搞出来的游戏!”   宗像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然而笑意并未达到眼底。   刀疤脸尤自叫嚣着:“要我说,这世上最应该去死的就是你们这些王!”   “你这混蛋!”道明寺怒不可遏的冲上前就要揍人,被秋山适时拦了下来,“可是那混蛋侮辱室长!”   秋山无声的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可是,若真如你所说,这个世界是王的游戏,你们就是棋盘上的棋子,区区棋子也敢对主人大呼小叫,”宗像的目光扫过被他摔过来的手机,倾身而立,“而且你如此气愤难道不是因为被你的王抛弃了,从棋子变成了弃子。”   “你——!”   轰!无形的气刃甩在两腿间,距离裆部只有一只手的距离。   “到底为止,”淡岛直起身,高傲又轻蔑的盯着刀疤脸冷冷道,“你被逮捕了。”      事件圆满结束后Scepter4收编回驻所,宗像少见的留了下来,一个人静静行走于东京喧嚣的街头。   ——怪物,吗?   这样说倒也没错。   宗像轻笑了一下,屹立于数十亿生命顶端的七个人,掌握着这个世界最核心亦是最可怕的力量,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巨大的灾祸。   ——不是怪物是什么。   人行道的红色信号灯亮着,站在此端和彼端的人做着自己的事来打发等待的时间,鸣笛声、电话声和重金属的乐声交织在一起,一尘不变的日常令处于闷热空气中的人几乎窒息,宛如溺水的人在深海里连呼救也做不到。   一段漫长的时间过去了,绿色的信号灯亮起。   人潮涌动,窒息中总算找到一丝呼吸。   宗像逆着人潮不知走了多久,但应该是很久,直到站在那间跟某人来过一次的酒吧门前。   他知道他不应该推开门的。   比上次来的时候,酒吧里多了几个人,三三两两的坐在角落里,高雅的留声机里传出优美的古典音乐。从各种方面来说,这家店的老板是个品位很独特的人。   宗像坐在吧台前晃着杯里深褐色的液体,酒液在灯光的投射下映在晶莹剔透的玻璃杯上非常漂亮,脑海中无意识闪过一张慵懒的脸。   宗像扶了扶眼镜,自嘲的笑了下。   ——这副样子要是让那家伙看见,肯定会被嘲笑。   这样想着,推门声响起,宗像随意瞟了一眼,一抹张扬的赤映入眼帘。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宗像转开视线,暗暗希望某人没看见自己。   当然……不可能。      “哼,Scepter4的宗像礼司居然会在上班时间来酒吧喝酒,”周防的视线略过宗像手里的Turkey,“真不像你啊,宗像。”   宗像反击:“这是小公务员繁重工作后难得的放松时间,吠舞罗的周防尊请你走开好吗,你在这里酒会变得没有味道的。”   周防冷笑一声,在宗像旁边的椅子上坐定。   “呀咧呀咧。”   调酒师带着酒单走过来,周防却扫都没扫一眼,点了一盅清酒。   宗像投来诧异的视线,眼神简直像是看到一头正在吃草的狮子。   周防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从烟盒里叼出一支烟抬手点燃,随手把烟盒放在吧台上,一只白皙的手从旁边伸来拿起烟盒从中取出一支烟,整个过程旁若无人。   “你不是不抽吗?”   “只是不抽你的廉价烟,”宗像从善如流道,“但是偶尔也想换换口味。”   “哼。”周防嗤笑一声,不置可否,顺手给他点上烟。   在两人针锋相对的时候,周防点的清酒也上来了,宗像偏头好整以暇的看他喝清酒,令人意外的一幕出现了,周防抽走他手里的Turkey同时把自己的清酒挪到他面前。   “你?”   “别装了宗像,这杯酒你就没动过一口。”周防淡淡道,“这个不适合你,宗像只要做宗像就可以了。”   宗像神色一滞,不自然的扶了下眼镜像是要掩饰什么,冷冷道:“哦呀,你这是在对我说教吗?”   周防喝了一口酒,才道:“白痴吗?”   看着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素来冷静的宗像无端心头火起,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杯仰头灌下,空掉的酒杯重重放在他面前。   面对宗像近乎挑衅的举动,周防冷笑一声:“你是生理期到了吗?”   “……”   好在宗像还剩不少理智用来克制自己砸向周防脸的拳头,避免一场恶战使这间酒吧变成废墟。   于是很快可以看到两个蠢货在吧台前拼酒的一幕。      不知道喝了多久,总之面前多了一堆空杯子和空酒瓶。   “你醉了,宗像。”   宗像扶着有些沉重的脑袋完全不想理会周防。   “要是让你的部下看到你现在样子,他们对你的印象一定会大大改观,”周防嘲笑道,“至少你以后就不用一个人喝酒了。”   “彼此彼此,”宗像将一旁闲置的清酒拿过来,反唇相讥,“如果吠舞罗的各位看到现在这个絮絮叨叨的像老太婆一样的赤王,大概会痛哭流涕吧,尤其是那位娇小可爱的突击队队长。”   周防冷笑:“呵。”   宗像斜睨:“哼。”   赤青二人对视一眼,俱看到倒映在对方眼里颓废的自己,沉默下来。   留声机的曲目不知播放到第几支了,优美缱绻的钢琴声伴随着略带沙哑的女声缓缓流淌在安静的空间。   宗像先开口打破沉寂。   “抱歉,周防。”   “嗯?”   “为我刚才无礼的态度。”   周防掐灭不知道第几根烟,揶揄道:“呵。宗像礼司也会低头,真是少见。”   宗像轻轻瞟来一眼,警告他不要得寸进尺。他眼中带着些微醉意,所以这一眼非但没有杀伤力,反而散发出淡淡的风情,宛如被猫在心上挠了一爪子。      宗像撑着头,漫不经心的问:“你认为王是什么?”   周防答:“不高兴的东西就烧掉。”   宗像笑了:“果然是野蛮人的风格。”语气却没有往日的刺人。   周防挑眉,果然今天的宗像很奇怪。   “我曾经想象过如果你在那场战斗中死掉,今天会是怎样的光景……”宗像自嘲的笑了下,没再说下去。毕竟那样的世界太悲伤,巨大的失落感和无比的庆幸感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为一句话。   “你活着,真是太好了。”   宗像的声音很轻,却让周防持酒杯的手一顿,不自觉睁大眼睛,如一颗小石子掉入平静的湖面。   肩上突然一沉,视线扫过去,不出意外,平日严谨自持的公务员靠在流氓头子的肩头。   周防笑了下,无奈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温柔。   ——醉鬼啊。   ? ☆、Chapter 5 ?  入夏后,东京的天空敏感善变起来,早上还是阳光明媚,到了下午就阴云沉沉的。傍晚吠舞罗吧台前人声嘈杂,氏族成员聚在一起喝酒聊天,安娜坐在十束旁边看他捣鼓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草薙靠在吧台上抽着烟和坐在吧台前的镰本力夫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准确来说是听他说。   瘦高的男子晃着酒杯里的褐色液体,一脸苦闷:“最近能放得进胃里的只有酒了。”   “每年这个时候你也很辛苦呢。”草薙将吧台上打开的威士忌挪到镰本力夫手边,“说起来,你老家的女朋友不是来东京照顾你了吗?”   镰本力夫嘴里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酒液差点呛进气管里,顾不上擦嘴急忙辩解:“只是青梅竹马而已。”   草薙弹了弹烟灰,无所谓的说:“差不多嘛,那孩子看起来很中意你。”   ——差很多好不好?!镰本力夫默默吐槽。   草薙拍了拍他的肩道:“加油吧。”   “……”对方一脸你俩加油,明天领证,后天生娃的表情,镰本力夫满头黑线,觉得手里的酒杯蓦地沉重了不少。   “对了,怎么没见到八田。”镰本力夫看了眼旁边空缺的座位,平时这个时候闹得最欢就是他了。   “那家伙最近找到了新工作。”   镰本力夫惊奇的诶了一声,鉴于八田之前的经历,有这样的反应也不奇怪。   “不过……”草薙掐灭手里的烟,露出担忧的表情,“听说这次的工作地点很靠近Scepter4大楼。”   镰本力夫顿时也觉得有些不妙:“八田他没关系吗?”要是在那里遇见某位公务猿,又闹起来,他偷瞄了眼神色平静的草薙,暗暗为八田捏了把冷汗。   “嘛,应该没关系,要出事早就出事了。”草薙意外的看得开。      一直躺在长沙发上的人突然动了动,酒吧里嘈杂的声音陡然小了不少。   “怎么了,尊。”草薙问坐在沙发上的周防,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从开始到现在周防没睡着过。   周防起身走到吧台前,将酒杯里剩余的酒液倒入口中,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入腹中,润湿干涩的嗓子,放下杯子转身往外走:“我出去一下。”   “要不要带把伞,外边很快要下雨了。”草薙提醒道。   周防摆了摆手,推门离开。   草薙与十束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十束无奈摊手。   “尊这家伙最近经常往外跑呢。”   “算是吧,不过对王来说是件好事吧。”   “希望吧。”   “嘛,安心好了,他可是我们的王啊。”   吠舞罗略显沉滞的气氛在十束的带动下重新热烈起来,安娜忽然跑到楼上又蹬蹬跑下来手里拿着从十束房间里带出来的吉他,十束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他抱起吉他坐在椅子上,舒缓低沉的音乐和着青年温柔的嗓音透过吠舞罗昏黄的灯光静静流淌。门外天色越发暗沉,将下未下的雨终于降临了。      八田把一箱货物搬进店里,见雨势不小便将店外竖着的看板收回来,顺便看了眼时间,离下班还有半小时。   这是一家杂货铺,面积小,坐落的位置说不上差但跟东京街头的黄金地段没法比,可能是时间比较久,每天都会有常客光临,生意不算热闹也不冷清。店主是一个独居老人,为人和善。八田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说自己在找工作的,半个月前还处于失业状态的他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然后就稀里糊涂的被聘用了,而且工资也不低,起初八田以为是诈骗团伙,抱着“为民除害”的心态过来,却没料到居然是真的。   八田坐在门口的凳子上一边百无聊赖的想着,一边等下班。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视野中,他将深蓝色的制服外套拉过头顶从雨中疾奔过来。八田恍惚的注视着那个影子在视线中越呈越大,直到一张熟悉的脸投映在视网膜中。   “合上你的嘴,很蠢。”伏见抖了抖湿漉漉的外套,发梢上不时有水珠滴落在肩上,不忘口头关照一下八田。   “混蛋猴子,你来干嘛!”八田蹭一下站起,怒气冲冲。   伏见将湿掉的外套挂在臂弯里,回答:“当然是来看你的。”   八田一愣,似乎有些不能理解伏见的话。   伏见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轻蔑道:“你不会真以为你这份工作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八田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好看,像炸开了花似的,他握紧拳头涨红了脸,一股被最讨厌的人施舍的厌恶感在心底升腾。   “施舍?开什么玩笑,我施舍路边的野猫也不会瞟你一眼,”伏见解开衣袖的扣子卷起,淡淡道,“这只是欠你的。”   “诶?”   伏见啧了一声,不耐烦的解释道:“上次我弄砸了你的工作,这次还你,我们两清。”      八田直勾勾的盯着伏见看了两眼,相处多年的直觉告诉他,这家伙的理由没这么简单,但无论如何伏见没说谎。这个认知让八田松了一口气,他不需要别人的施舍尤其是伏见的,因为那会让他觉得本就没用的自己更加没用。   “哼,那是当然的,那份工作可是十束哥好不容易给我找来的!”   “呿,女仆?”   八田脸一红,嘴硬:“女,女仆又怎么样?”   伏见难得的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八田一眼,他个子不高,身材纤细,五官又清秀关键还童贞= =打扮成意外的合适,不过……伏见不爽了,想起上次在咖啡屋里黏在八田身上的那些恶心的视线还有绿王氏族间流传的那些照片,更加特别不爽。   ——这家伙是他的。   八田疑惑的看着气氛陡然沉重起来的伏见——谁又惹到他了?   “八田酱,”店主手里拿着一把雨伞,蹒跚走过来,“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可以下班了。”   八田扫了眼时间,发现还剩十五分钟。不过让他跟伏见多待一分钟都是煎熬,所以他非常感谢店主的善解人意。   “那我走了,明天见!”   “等等,带伞。”   店主把伞递给八田,八田顿下脚步抓了抓头心说他都多少年没打过伞了,不过他还是乖乖接过,露出腼腆的表情。   接过伞的八田很快跑得没影了。      留下的伏见面无表情的扶了下眼镜,虽说这种事他早就习惯了,可依旧让人如此无从适应,失落感在悄然弥漫全身。   “伏见先生为什么不跟八田酱说实话呢,他的工资是你支付的。”   “要是那样说了,他不会继续在这里工作,而且会更加讨厌我吧。”   “但有些话一定要好好的说出来,”看着这样的伏见像是看到了昔日的自己,店主语重心长的说,“不说那个人就永远不会知道,心意如果不能及时传达给对方,留给彼此的便将是误解和伤害。”   伏见罕见的没有立刻回以尖锐的话语,他低着头,垂落的碎发遮住他的表情,刻画出一大片阴影,他以平静的口吻道:“已经来不及了。”伤害已经造成,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自己。   伏见扯出惯常的笑容,将湿漉漉的外套甩在肩上,右手插在裤袋里,踩着玩世不恭的步伐走出小店,就在踏出店门的一霎僵在当场。   八田撑着伞站在门外,前倾的伞遮住他的脸。   ——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刚才的对话听到多少?      伏见的脑海一片空白,像是迎面被人砸了一拳,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隐隐刺痛,耳中伴随着阵阵轰鸣。   八田不说话,伏见也保持沉默,两个人僵持的站着,像是要站成此岸彼岸。   直到一个人踩着飞溅的水花,率先迈出脚步,一柄伞遮挡在伏见上方。   “你是白痴吗?!”八田涨红了脸怒吼,“不会进来躲雨吗?”   mi……saki……   他不是应该冲过来质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然后朝着自己的脸挥一拳,或许一拳还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最后用毫不留情的咒骂来粉碎自己的妄想……吗?   “你没手不会自己撑伞吗?”伏见比八田高了一个头,给他撑伞手就要费力抬高,虽然这点力气对八田而言没什么,但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那些年被猴子代喝的牛奶补到哪里去了。八田郁卒又气闷,事关面子问题,就算身高够不上,气势也要压下去,怎么说他也是吠舞罗突击队队长!   伏见完全不清楚八田复杂的心路历程,他缓缓接过伞,动作迟钝滞涩。   “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甫一开口,艰涩嘶哑的嗓音吓了八田一跳。   “我没走开啊。”八田投来古怪的一瞥,心说这家伙今天怎么怪怪的。   “你听到了吧,刚才的对话。”   “嘛,差不多吧。”   “你不生气吗?”   伏见头微偏,垂下肩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被打湿的眼镜上折射出一片光。   “当然生气了!”八田吼了一句,突然又像泄气的皮球,萎靡下去,他无奈的说,“再生气,你也不会改,说了你也不听……”他声音越来越低,脸上露出的表情与其说是无奈,更像是无力。   心底有什么东西翻涌而上,灼热炙烈,伞与外套轰然落下,溅起的水花打在他腿上,他全然不顾伸手抱紧眼前的人,力道大得让人觉得疼痛,胸膛与胸膛紧紧相贴,近得几乎能触及彼此的心跳。   耳边净是某人的怒吼。   “我靠,你湿的不要来碰我啊!伞,伞……那是老板借我的伞啊!”   伏见冰冷潮湿的脸颊埋进八田温暖的颈窝。   “Misaki。”   他低低嗓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呼吸落在颈项上,八田手足无措的站着。   雨声仿佛瞬间静止,听见谁低低嘟囔了一句。   “……笨猴子。”   掉进雨里的伞遮挡在被雨水浸湿的外套上。   ? ☆、Chapter 6 ?  皮靴敲击在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沉闷的响声回荡在静谧的楼层,穿过华丽的走廊走到位于走廊尽头的一扇紧阖的门前。   敲门声响起,引起了正在处理文件的人的注意。他放下签字笔,双手交叠置于桌案上,用沉着的嗓音平静道:“进来。”   推门声响起,托着一叠文件的伏见走了进来。   “室长,这是刚处理好的文件,请您过目,关于赤组之前因斗殴损坏公物的清偿单也在里面。”   宗像目光一闪,叹了口气:“呀咧呀咧,那群麻烦的人只会给我增加不必要的工作,我知道了,你放在这里吧。”   关于赤组的斗殴事件是不久前在原宿和绿组发生的一场小摩擦,据淡岛后来报告,事故发生的原因是绿组某个氏族调侃了赤组突击队队长的女仆照,用语粗鄙,恰好被路过的赤组成员听到,后面发生的事可想而知。说小摩擦是因为在淡岛带人过去处理的时候争端早就结束了,据目击者称只是一个男人的一拳,所有围攻而上的绿组成员全部倒下。   ——该说他是心情好还是心情差呢,连这种事情都开始插手。   宗像扶了下眼镜,双手交叠抵在口鼻之间,掩去嘴角的笑意。   伏见冷静道:“关于照片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尽快查清。”   向来怕麻烦的伏见居然会主动往身上揽事,宗像表示一点不意外,相反如果对这件事他无动于衷才意外。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是。”      伏见转身正要离开,身后宗像的声音再度响起:“今天时间不早了,伏见君回去吧。”   ——不早了吗?伏见低头看了眼手表,发现已经到下班时间了。   宗像将桌上散乱的文件叠放整齐放在一边,拉开座椅起身往外走。   “室长,文件……”   “今天已经到时间了,明天处理也不迟。”   留在原地的伏见镜片上一阵反光。   ——您明天真的不会找理由翘班吗?   被部下默默吐槽的宗像室长浑然未觉,他站在门口望着门外倾落的雨幕,灰蒙蒙的天空,宗像始终无法适应这个国家的夏季,潮湿闷热的天气总会不可避免的让人产生厌烦感,他面无表情的在伞架上取了一把伞,撑开,抬脚走入雨中。   撑着雨伞的行人匆匆赶路,匆忙的步伐致使水花四溅,落到宗像身边时似是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弹开。   这一幕谁都没注意到,包括宗像,因为他现在正在考虑晚饭的菜单。   耳边,雨声淅沥。天空,越发阴沉。隐隐有闷雷声传来。      蓦地,心底泛上一股奇异的感觉,像是受到某种牵引,宗像下意识抬眼望去,紫水晶般的眼眸映入一抹暗沉的赤。   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境,再次骚动起来。   宗像惯性的扶了下眼镜,下颔微抬,显然对方也发现了他,并发出了一声冷笑。   宗像没有停下脚步,周防也没有,二人朝彼此越走越近,直到站在一条水平线上,手臂间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刻,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脚步踩得略重,飞起的水花溅到周防的脚上。   “哦呀,抱歉,我还以为旁边没人。”宗像偏头扫了一眼,脸上挂着假笑。   ——哼。   “明明张开圣域,却还要装模作样的打伞,果然是宗像式风格。”   “这只是为了不引人注目的小手段,毕竟我只不过是一名小公务员。”   对于宗像数百年如一日的自我陈述,周防连哼都懒得哼。   “倒是阁下,这副模样是想引起别人的同情心吗,吠舞罗的周防尊。”   周防浑身湿透,白色的T恤贴在身上,平素张扬的红发黯淡下来,难得顺服的贴在头上,两绺垂在额前的发丝也被顺到脑后,他神色淡淡的,竟有一丝颓唐,如果不对上那双暗金色的眼瞳。   桀骜,野蛮,暴力,粗鲁。就像一头永远不受驯化的野兽。   ——果然,他还是这么令人火大。宗像拒不承认自己高高竖起的心防就在刚才出现了一丝松动。      “宗像,”周防低沉的声音略带沙哑,“你该不会喜欢我吧?”   “……”宗像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开玩笑。”   “阁下若是有空请在这里跟我开玩笑,不如回去好好管教你的部下,由于某些人的原因,我不得不处理本不需要处理的公务,对了,我差点忘了,”宗像假笑了下,“那件事本就出于阁下的授意。”   炮如连珠的将周防明嘲暗贬了一顿,漏了一拍的心跳才恢复正常。   “宗像。”   “……嗯?”   “闭嘴。”   宗像没再做声,挪开视线,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他究竟为什么要在这里对着一只原始动物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焦灼感缓缓升腾,宗像淡淡皱了下眉,目不斜视的迈开步伐,必须在自己变得更奇怪前离这个野蛮人远点。   啪——!   一只冰冷的手扣在他的手腕上。      “哦呀?”宗像颇感诧异的回头看了眼周防。   周防似笑非笑的说:“我只是让你闭嘴,可没让你走,注重礼仪的精英也会犯这种错误。”   扣着宗像的手表面流动着一层浅红色的能量,那是破开青之圣域时覆上的。   宗像冷笑一声,反唇相讥:“良好的礼仪当然是对有教养的人用的,对于野蛮人连说话都是浪费。”   周防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宗像抽了抽手,没挣开,冷静的说:“阁下可以放开我吗,我刚下班很累,准备回去吃饭休息,请不要浪费上班族宝贵的时间。”   周防闻言更加不放了。   宗像投来奇怪的目光,印象中周防虽然粗暴但大多数时候还是见好就收的。   对于自己的行为,周防仅用了两个字解释。   “一起。”   ——诶?      宗像面无表情的盯着登堂入室的周防。   他一定是被外面的温度热晕了脑子才会带这野蛮人回家。宗像勉强给了自己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准备收拾衣物去浴室泡个澡,突然顿下脚步,转头冷冷的注视着周防。   还在打量这间公寓的周防,觉察到他的视线,投来一个疑惑的目光。   “右手第二间房,浴袍在壁柜里,换下来的衣服放进篮子。”   “嗯?”   “阁下该不会以为你这样我能安心放你进去?”宗像指了指他身上才用能力烘干的衣服,不得不说周防这能力下雨天洗衣服不干的时候特别方便。宗像不无恶意的想。   “真麻烦。”周防打了个呵欠,懒散的往浴室走,期间撞到了正在清洁地面的家政机器人,却看都没看得越过。   家政机器人:“你太高傲了。”   宗像礼司:“……”   这是一间普通公寓,三室两厅,客厅摆放着现代化家具电器,陈设简明,素净的墙面上挂着几幅字画,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本精装书,阳台木架上的盆栽排放整齐,从摆设到装修非常具有宗像的风格。      等周防再出来的时候宗像已经在准备晚饭了,被他脱下厚重的外套叠放整齐摆在沙发上,佩剑天狼星安静的置于一边。   宗像卷起衣袖,银灰色的马甲勾勒出他颀长的身材,细致的腰身,然而就是这样的人却拥有毫不输给自己的力量,抵抗住自己一次又一次暴烈的攻击,让人不得不好奇他纤瘦的身体里怎么会凝聚着如此巨大的力量。   “你还要站在那边看多久?”宗像的视线扫过倚在厨房门框上的周防,他赤着精壮的上身,身型线条流畅,肌理分布均匀,下身套着一条黑色的裤子,宗像认出那是自己衣柜里的。   宗像默叹了口气,皱眉道:“为什么不找件衣服穿上?”   “太麻烦了。”周防踩着闲适的步伐走过来,煲汤的砂锅里飘来阵阵香味,他刚要动手掀锅就被旁边横过来的一只手制止了,对上宗像冰冷的视线,周防难得退步了一次。   那之后向来任性的赤王整个处于安分的状态,并且破天荒的没有帮倒忙,宗像松了口气,晚饭的进程加快不少,但事实上他今天的晚饭仍比平时迟了不少。      两个人吃完饭收拾好桌子后,宗像便进浴室泡澡了,半小时后浴室的门被打开,蒸腾的热气弥漫开来,宗像一边擦着潮湿的头一边从浴室走出来,精致的锁骨在微敞的领口间若隐若现,脚步顿住,然后目光定在床上。   宗像头疼,连敬语都不用了:“你怎么还没走?”   周防靠着床背将手里的书扔在床头柜上,淡淡道:“今天我在这里睡,刚刚已经跟出云说过了。”   他说得理直气壮,一点反驳的余地都不留给宗像。   啪——!   一条潮湿的毛巾不偏不倚的砸在周防的脸上,混合着沐浴露的香味。   “你给我睡沙发。”   周防把毛巾放在床头柜的书上,打了个呵欠,拉过被子就睡下了。   饶是宗像也觉得太阳穴一突一突的,为了避免战争的再次爆发极力克制住去拿天狼星的冲动。   ——这个野蛮人!!   于是像为了报复某人自作主张的行为,宗像卷走了大半条被子= =,本来以为自己会不适应旁边多出一个人,却意外的睡得很好。   到了后半夜,一只手伸过来把人揽到身边,顺便扯过自己一度丧失主权的半条被子。   “如果,那句话不是开玩笑呢?”黑暗中有人低声问着,但他知道自己得不到回复,因为唯一的听众已经睡沉了。   雨水渐渐爬上窗沿,低低的鼾声在黑暗中响起。沉寂的夜晚,淅淅沥沥的雨声透过玻璃窗隐约传入耳中,像落进干涸的心田。   “やれやれ(呀咧呀咧)。”谁的梦话又像是迟来的回复。      小剧场   赤王要钻进青王伞底。   青王斜睨:湿的,别靠过来。   赤王,盯———   红色的光圈笼罩,用力过猛,衣服差点烧起来,一只手迅速把他拉进自己的圣域。   赤王:哼←_←   青王: →_→噗   两人一左一右别开头。   作者:╮(╯_╰)╭   ? ☆、Chapter 7 ?  夏季的午后闷热得让人寝食难安,尤其当待在一间狭窄得只能供一名单身汉居住的房间,并且房间里仅有一台风扇供以纳凉的情况下,人类通常会处于非常焦灼的状态,最最不幸的是这里住着四个单身汉。   银色短发的小少年有气无力的趴在矮桌上,上身的短袖白衬衫半敞开却仍旧一副虚脱的样子。坐在轮椅上的青年聚精会神的读着手里的书,似乎完全没有受到炎热天气的影响。对面的沙发上躺着一个漂亮的紫发,嗯,让我们姑且称她为他吧,他正在细心护理自己的指甲并考虑一会儿该哪种敷面膜,他的美貌不容许他对自己哪怕一根发丝有任何懈怠之心,唯一一台风扇在他面前不知疲倦的转动着不时发出咔咔的声音。   “你别吃了,咔擦咔擦的,好烦啊!”小少年猛地直起身子朝一边侧躺在榻榻米上啃仙贝的传教士怒吼。   传教士叼着仙贝纳闷盯着五条须久那,心说这孩子又发什么疯。   “还有你!”五条须久那转头将炮火对准紫发美人,“你霸占风扇够久了,该轮到我了!”   御芍神紫吹了吹指甲,漫不经心的点点头。   “哈!”五条须久那忙不迭的把矮桌上的风扇对准自己,头都恨不得塞进去。   “啊,须久那酱真狡猾,也给老人家吹一点嘛。”磐舟从榻榻米上爬起来,转而投入与五条须久那争夺电风扇主权的行列。   五条须久那一脸嫌弃的把他往旁边推:“你别靠过来,一身大叔味!”   磐舟满脸受伤的说:“你还这么小就开始嫌弃爸爸了吗?!”   “谁是你的孩子!”   “须久那酱!”磐舟一把把儿子(雾)捆进怀里,五条须久那觉得自己的肺都要被挤出来了,求救的目光投向泰然坐在轮椅上的绿王。比水流完全没有接收到他的求救信号,或者说完全无视= =虽然他手里的书从刚才开始就没翻过。      “啊!”御芍神紫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两人停下打闹(雾)一齐转过头,却见紫发美人拿着一面镜子照个不停,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从细微的肢体变化中觉察到他不安定的情绪。   “怎么了,紫。”五条须久那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不仅他连比水流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   御芍神紫没说话,扔下镜子就抄起沙发一端的PAD,不停地在网上搜索什么。但饶是如此也足以让对面的两人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向来从容淡定的御芍神紫如此慌乱。   “你的脸……”五条须久那指了指他的眼眶下,那里长了一个小红点,不出意外的御芍神紫朝他投来一记眼刀,须久那瞬间收回手指。   磐舟拍了拍须久那细小的肩膀并道:“我突然想起来家里的洗衣粉不够了,我去超市买一袋。”不待他反应,传教士就没影了。   “买洗衣粉急到要用能力吗?”五条须久那露出困惑的表情,事实上磐舟上次买的洗衣粉还没开封,当然这一点比水流是不会告诉他的,绿王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须久那酱。”御芍神紫的声线比平时低了不少,五条须久那浑身一个激灵。   “怎,怎么了?”   “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吗。”御芍神紫放下PAD,魅紫色的眼眸紧紧盯着他,偏了偏头,柔软富有光泽的紫发顺着肩膀滑落,眼眶下的红点丝毫无损他的美貌,“去XX百货商厦帮我把这个买回来。”一块PAD被举到眼前,差点撞上他的脸,一根细长的手指点了点PAD上的图像。   “我为什么……”要帮你买东西,后面的话被小少年明智的吞了下去。直觉告诉他惹火现在紫是个相当不明智的决定。   “地址我已经发到你的手机上了。”御芍神紫柔柔的笑着拍了拍他的头,“乖孩子快去吧。”   五条须久那嘟囔着躲开他的手,一边扣衬衫扣子一边往外走。   身后的声音再度响起:“买不到不要回来哦。”   五条须久那差点一个趔趄。   ——那家伙是恶魔吗?      须久那出门之后,御芍神紫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了一段时间后,便穿好衣服,背负爱刀“过”准备离开。   “你难道不是因为不想出门,才让须久那帮你买东西的吗?”比水流静静问道。   “嘛,是这样,”御芍神紫面露难色,“但是稍微有点不放心,毕竟须久那酱连洗衣粉都买不对。”   比水流默不作声,视线停留在紫的脸上。   比水流的视线让御芍神紫感到有些奇怪,他故意调笑的说:“难道流酱终于被我的美貌俘了?”   青年沉默的晃了晃头,目光继续投在书上。   御芍神紫耸了耸肩,戴上墨镜,顺手拂了下暗紫色的发丝:“比水流酱好好看家哦。”他走后不久,狭窄的居室泛起一阵灰蒙蒙的雾气,光线暗淡,一个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真是的,还好我跑得快。”雾气散尽后,传教士的身影出现在轮椅旁。   比水流阖上手里的书页。   “不过是帮紫买个东西,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磐舟摊开手:“谁知道,不过有种不好的预感。”   比水流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话说回来,最过分的明明就是你,”磐舟不满道,“为什么不在这里装上恒温装置,紫脸上明明就是热出来的!”   比水流双手交叉叠在膝上,理所当然的说:“这时候的你们比较有趣,而且,紫脸上的东西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这个人真是恶趣味。等等……   迎上灰王疑惑的目光,绿王微微一笑。   似乎事情要变得好玩了。      “为什么我要这么听那家伙的话?”五条须久瘫在商厦前的长椅上,喋喋不休的抱怨着,身旁放着一只白色的精美纸袋,“话说,”他面无表情的盯着湛蓝的天空,“为什么帮他跑腿还得刷我自己的卡?紫那混蛋!”一声暴喝吓得边上路过的两个女学生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   “看什么看!”五条须久那瞪了她们一眼,女学生忙低头走开,那之后他盯着川流不息的人群足有五分钟最终叹了口气。   “真无聊。”他嘟囔了一声刚要拎起袋子回去,街对面一个熟悉的怒吼声传来。   “混蛋猴子,你是斯托卡吗!”   随即一阵兵器相接的声音。须久那眼前一亮,跑到街对面,白色的纸袋被遗忘在长椅上。一只粉白色的猫在他离开后不久溜着小步子走过来,脖子上的铃铛随着步伐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响声,猫奇怪的看了眼袋子又谨慎的扫视了周围一圈。   “Neko,Neko……”不远处响起白发少年特有的轻柔嗓音并伴随着黑发少年絮叨,大体就是你这家伙吃坏了一颗牙还想吃糖,balabala一大堆,猫生气的跳进袋子,结果用力过猛袋子从椅子上掉了下来,还没站稳的猫差点炸毛,不过它很快回神叼着袋口一边的绳子往里拉,一口气拉到常人不易发现的地方当即钻了进去。   一黑一白两个少年很快找了过来,猫听见熟悉的脚步小心的往里藏了藏。   四周巡视,毫无收获的伊佐那社失望的低下头:“Neko生气了吧。”   夜刀神狗朗瞥了他一眼,不着痕迹的安慰道:“没事,这家伙到晚饭就会回来了。”   伊佐那社试着提议道:“我们是不是对她太严厉了,稍微吃一点应该没关系吧。”   当然被狠狠拒绝了。   “不行,那家伙之前就是因为偷吃半夜牙疼,吵了一个晚上,你不记得了吗!”   “但是……”   “除非她答应去看牙医,不然免谈。”   见狗朗坚决的态度,伊佐那社不再坚持,况且这也是为了猫好。   二人就此事达成共识后,便离开了,留下一只兀自生闷气的猫和街对面呆若木鸡的五条须久那。   _   谁知道他放在长椅上的袋子去哪里了。   诶————?   ? ☆、Chapter 8 ?  落日的余晖洒在海面上,泛着鱼鳞般的光泽,一座大桥跨越两岸横亘在海面上。桥上一个身段修长的青年靠在护栏上,海风扬起他黑色的风衣如黑蝶扬起蝶翼,妖娆的紫发随风飘动,手里的镜子照映出他阴柔秀丽的容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右眼眼眶下长了一个小红点,然后他伸出脱下黑色皮手套的手,用纤长的手指轻轻抹去那颗小红点,带出淡淡的痕迹。那大概是他躺在沙发上涂指甲油时不小心弄上去的。   “果然,流酱应该早就知道了吧,”名为御芍神紫的男人轻轻叹了口气,收起镜子,半真半假的抱怨道,“真是个坏心眼的家伙,嘛,还是先去找回须久那酱吧。”   亮起的手机屏幕上呈现五条须久那的字样,然而对方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所以你要报案?”Scepter4办公大楼五楼室长室内,戴着一副金属细框眼镜的青年坐在办公桌后,双手交叉叠放在光滑整洁的桌面上,这样问道。他的面前站着他赖以重用的队员,吠舞罗的突击队队长以及事件的挑起者,也是本案的报案人。三人脸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挂彩。   这个少年自称五条须久那。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个少年应该是属于某个氏族的能力者。于是他今天准点下班的愿望又泡汤了,宗像深感无奈。   “你丢了东西关我们什么事?!”八田暴脾气的冲五条须久那发难,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措辞已经将之前还打得死去活来的宿敌归为自己人。   对此,伏见不置一词,借清嗓子掩饰自己暗爽的内心。   旁观的上司冷淡的瞟了他一眼。   “如果不是看你们打架,我会弄丢我的东西吗?”五条须久那强辩道,“谁知道你们跟小偷是不是一伙的!”   “我们打架关你屁事!”   “谁让你们挡住我视线了。”   “我们身后是同志电影宣传海报。”伏见推了下眼镜冷静的说。   八田顿时沉默,神色复杂的盯着五条须久那。   五条须久那冷笑:“看什么看,你和他不也是。”   宗像:“……”   伏见:“……”   一旁做记录的淡岛:==   话说出口的五条须久那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什么他要加个“也”。   “你小子想打架是吧。”八田从语气到表情都很平静,平静得诡异。   “哼,谁怕谁!”   “你们在室长面前安分一点。”淡岛皱眉提醒。   八田下意识的就要顶嘴,但对上宗像的那刻周防的脸无端出现在脑海中,在某种近乎压力的情况下他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五条须久那抱臂撇过头,傲慢的说:“我的王可不是他,凭什么要听他的。”   淡岛威胁:“那你是不打算找回东西了?”   “你!”   淡岛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僵持了一会儿,五条须久那悻悻的放下手。其实按他的性子丢了东西大不了再买一份,特意找回来这种耗时又费力的事情放在以前简直难以想象,然而今天从出门那刻起就是浑身不痛快,恨不得找人打架发泄一下。人们通常会把这种心态称为——找茬。      “事情经过我已经基本了解,”宗像道,“但由于性质特殊,这起案件我不能受理。”   压抑的怒火噌得一下飙升,剩下为数不多的理智促使五条须久那用语言进行人类基本的沟通。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为什么不能受理?”   宗像淡淡道:“这起案件属于民事事件,不在Scepter4的管辖范围内。”   五条须久那愤懑道:“你不是警|察吗!”   “不,”宗像冷静的回答,“我只是法务局第四分室一名普通的公务员而已。”   “那他们呢!”五条须久那耐着最后的性子,一指身后作壁上观的两人。   宗像沉吟片刻,扶了下眼镜,镜片后浅紫色的眼眸透出睿智的光芒:“打架是不好的,伏见君我会处理,至于八田君……”不理会八田的叫嚣,他转头对淡岛说,“打个电话给赤之王,让他来领人。”   “是。”   这下轮到八田不淡定了:“你什么意思?!”   宗像疑惑的问淡岛:“我说的不清楚吗?”   淡岛道:“室长说得非常清楚,这件事我会妥善处理好,请室长放心。”   “你们两个少自说自话了!”八田横眉怒目,“这件事完全跟我无关。”   “对此,伏见君没什么想辩解的吗?”宗像将话题转移到已经掉线很久的伏见身上。   伏见及时收回已经飞到东京湾的思绪,定了定神,清晰的吐出两个字:“没有。”   宗像又问:“事件的起因不需要再做陈述吗?”   “不需要,就是我一开始说的那样。”   八田当即发作:“混蛋斯托卡!明明就是你跟踪我!”   “我只是凑巧在那里巡逻。”   八田冷笑:“在女厕所巡逻?”   伏见气定神闲:“保障每一位公民的人身安全是我们公务员的重大使命。”   室内瞬间进入尴尬的沉默。      宗像清了下嗓子道:“淡岛君,赤组那边已经通知过了吗?”   “刚刚通知过了,草薙说等处理完手上的事就过来。”   ——那家伙在外面?   宗像微怔,又很快掩饰过去:“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眼角的余光瞥过墙壁上的挂钟,不出意外他今天可以准时下班了。   砰!一双手重重砸在宗像面前的桌子上,震得签字笔跳了一下。   “你们别无视我啊!”   淡岛差点上前制服他,宗像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迎上五条须久那愤怒的目光,宗像不以为意的说:“关于那件事,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你分明就是包庇他们!”   “撇开这里是法务局不谈,五条君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你丢失的东西跟他们有关吗?”   “但是……”   “那种理由,你不觉得愚蠢吗?”   五条须久那语塞,“那我丢的东西怎么办?”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里,重新买一份或者你可以选择去警署报案。”宗像噙出一个完美无缺的笑容,“相信他们很乐意为你服务。”   宗像又瞥了一眼时钟,脸上笑意更深。现在辛劳了一天的公务员该下班了。   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请进。”   秋山推门进来,只说了一句话,准确来说是四个字:“赤组,西区。”   宗像完美的笑容出现一丝裂痕。   “你的王很喜欢进行饭前运动吗?”宗像面无表情的对愣住的八田道。   八田:“……”   伏见推了下眼镜,替代凌乱的吉娃娃回答:“通常这个时间应该是饭后。”   “呵。”青王扯出一个冷酷至极的笑容,镜片上折射出凛冽的光。      百货商厦外长椅投下的阴影中,一只粉白色的小猫蜷在白色纸袋里的瓶瓶罐罐上一动不动,人来人往的路口,时间安静又漫长一如那曾度过的无数个冰冷孤独的日子,它的存在仿佛被世界遗忘。   “真是的,居然在这里。”头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猫下意识睁开眼睛,对上一张生气又带着安心的脸,猫愣怔着连闹脾气也忘了。   夜刀神狗朗打开手机熟练的找到那个号码,其实就在通讯簿第一个,拨通,拨号声响了两下就被接通了。   “啊,已经找到了。”   他看了看身后的商厦,又道:“在XX百货这里。”   “嗯,她没事。”   “那我们在这里等你。”   通话完毕,他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回口袋。低下头,视线落在继续装睡的猫身上。无奈的扯了下嘴角,同时注意到手上这个奇怪的袋子。   “这个袋子……”   “吾辈不知道,吾辈不想跟黑助说话,哼哼。”一边说着动了动身体,白色的一角从猫的腹下露出,看起来是一张纸,夜刀神狗朗手伸进去略一用力将那张纸抽了出来,原来是张发票,票据上签名人一栏写着五条须久那的字样。   一个大大的十字赫然出现在夜刀神狗朗的额角。   “你给我起来!!”   “喵啊——!”      “啊咧,狗朗酱。”妩媚的声线带着惊讶传入耳中。   距离他们两三步远的地方,紫发青年出现在视线中,夜刀神狗朗陡然紧张起来,他的情绪感染到袋子里的猫,猫警惕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御芍神紫。”   “师兄都不喊了吗,真让我伤心呢。”他嘴上说着伤心,眼神却隐隐透着兴奋。目光略过狗朗手里的袋子时明显滞了一下,“这个商标有些眼熟呢。”他的视线紧紧盯着白色袋面上的银色商标。   “这是一个叫五条须久那的人遗落下的。”   御芍神紫闻言无奈的垂下肩膀,他大概知道为什么那孩子一直没回去了。   夜刀神狗朗疑惑的看着他,这时一道清亮的嗓音由远及近响起。   “啊,蠢紫!”循声望去一个银色短发的少年从对面飞奔过来,熟悉的发色一瞬间让夜刀神狗朗有些恍惚。   “须久那酱,为什么不接电话也不回短信?”待五条须久那站定后,御芍神紫问。   ——须久那?夜刀神狗朗登时了然。   小少年一愣,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果不其然,没电了。   ——这孩子真是的。御芍神紫深感无力。   “这个是你的吧。”旁边伸出一只手,手上提着一个精美的纸袋。   “啊,就是这个!谢……”五条须久那接过袋子,另一个谢字还没说出口,手的主人便离开了。   御芍神紫注视着夜刀神狗朗的背影笑得像只狐狸:“狗朗酱,下次再见。”   五条须久那问:“你认识他?”   御芍神紫神秘一笑,凝视挂在长空的绚丽晚霞,精致的面庞浮现一丝的怀念,他低低道:   “君(きみ)が知(し)れどこにいるのか知(し)っておけ。”   (你要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走到一半夜刀神狗朗突然定住脚步,露出苦恼的神色。   “怎么了,小黑。”猫扒着外套的口袋,仰头问。   “我忘记刚才对小白说在那里等他。”   “那我们去找小白吧,他应该就在附近吧。”   夜刀神狗朗点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呐,小黑是喜欢小白的吧。”在回头找伊佐那社的路上,猫突如其来的话让夜刀神狗朗一滞,“是对恋人的那种喜欢。”   他没直接否认,只是问:“怎么突然说这个?”   猫垂下耳朵,语气有些落寞:“稍微觉得有点寂寞,但是还是为你们感到高兴。”   狗朗轻轻拍了下猫的头:“笨蛋,我们是家人啊。”   ——家人?   猫笑弯了眉眼。对呀,他们是家人啊。   “呐呐,小黑果然是喜欢小白的吧!”   夜刀神狗朗依然没有回答,竖起的食指抵在嘴唇上,轻声对猫道:   “保密。”   抬头望向纯白少年的那一霎,清俊的眉眼变得无比温柔。   ——君(きみ)だけに赠(おく)る想(おも)いを永远(えいえん)に   (只有赠与你的思念是永恒不变的)   夕阳西下,当天际的那轮红日没入地平线的尽头,温柔徜徉的夜幕降临,城市点燃万家灯火,犹如点燃生命中寄托的那盏心灯。      小剧场   宗像(扶眼镜):于是这章我是打酱油的。   一句台词都没有的人(望天)   伏见(暗爽中):Mi→sa↗ki↘   八田 (怒):混蛋斯托卡别碰我,滚去你的女厕所!   作者君:啥,你问我双王和伏八去哪里了?秀恩爱去了呗~╮(╯_╰)╭   ? ☆、Chapter 9 ?  提到初恋你会想起什么?   面对这个问题某酒吧老板深吸一口烟,幽幽吐出烟圈,沉吟许久,苦笑的摇摇头,手指点了点吧台上的红豆巴蒂尼,一言不发。而处于工作状态的美丽女公务员则会以严厉的目光谴责你,并且拒绝回答她觉得如此轻浮的问题,然而当四下无人时,却会站在窗边朝某个方向一望就是很久。   同样的问题放在白银之王的面前,他大约也会像某酒吧老板苦笑的摇摇头,但那笑意全然不同,怀念中掺杂着一丝苦涩,继而释然,目光投向厨房中忙碌的青年的身影,流露出依恋的神态。   至于两位宿敌,我想这个问题还是跳过的好,无论恨也好爱也罢,最初的最初他们只有彼此,直到现在目光依旧互相追逐。   然后,用同样的问题去询问青王和赤王,前者会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者直接转身,留下一个淡漠不羁的背影。看似截然相反的态度,其实本质大抵相同,都对此不屑一顾,这也难怪在成王的道路上何其艰辛,某些时候多余的感情不仅不能带来帮助,反而会成为致命的弱点。   然而,这份感情在他们动荡的生命中真的不曾存在过吗?笔者也不清楚,但我想有件事或许能解释一些问题,但那要追溯到很多年以前。   约莫是十几年前,具体的时间早就记不清了,可那年漂亮的樱花依稀残留在他们对童年为数不多的印象中。没有王权斗争,硝烟弥漫,某两位甚至还未形成蓝斜飞和红须须这种奇特的品位。   那年的花香似乎还在鼻间萦绕。      校园温暖的下午,放学的铃声响起,光线明亮的空教室,干燥的空气,拿着拼图块的稚嫩的小手以及他无比专注的眼神,还有那靛蓝得宛若澄澈天空的发色。   这些构成了小周防对小宗像的第一印象,当然那时候他们还没交换过名字,甚至班级都不是同一个,但他听说过他。   ——一个奇怪的家伙。   几乎全校都知道,一年B班有个奇怪的孩子,性格孤僻,总是独来独往,而且特别喜欢玩拼图,经常有人看见他在一楼最左边的一间空教室里拼着连大人都觉得费力的大型拼图,长相出奇的清秀,所以在女生中很有人气,曾经班上有男生想欺负他,没听说谁成功过。久而久之便再无人敢去招惹他,甚至在男生中悄悄传起各种流言,版本有很多,听过最离谱的一个说他是山上下来的妖怪。   小周防露出了一个厌烦的表情,都怪草薙整天跟他说这些八卦。   视线落在聚精会神摆拼图的人身上,从他打开的窗户跳进这间教室到现在,这家伙抬都没抬过头。   对此小周防感到既新奇又不满,从来没人会这么无视他。这话不假,小小年纪的他已经是一年级男生中无形的老大,虽说他本人对此毫无兴趣,倒是草薙很来劲。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玩拼图的家伙让他很不爽。   一片樱花被风卷了进来,吹落在眼前的拼图上。      “如果你不需要再用窗户演示你那拙劣的身手,请关上窗好吗?”这时候的小宗像还不会用完美的笑容掩饰自己的情绪,所以说这话时他是面无表情的,但词汇很丰富至少是损人这方面。   周防人生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冷笑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他恍若不闻的坐在小宗像对面背靠着墙,双手垫在脑后。   小宗像冷冷看着他,目光透着愠怒,僵持了片刻,还是自己起身去关窗,并且不出意外的打了好几个喷嚏。   小周防问:“你是花粉症吗?”   小宗像瞥了他一眼,坐回拼图前,生硬的说:“不关你的事。”   要是放在以前小周防早就跳起来揍人了,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除了对方冷淡的态度让他不悦,却也仅限于此。他瞟了眼小宗像纤细的手脚,单薄的小身板,仿佛出去就会被风吹倒。心底暗嗤了一声,这小子接不下他一拳。   小宗像拿拼图的手微颤,如果手上的不是拼图恐怕已经朝那张犯嫌的脸扔了过去。   那之后,两人意外的相安无事。   安静的空教室里不时响起放拼图的细小动静,温度适宜的空气残留着尘埃的味道,躁动的情绪渐渐安定下来,小周防已经记不起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但这样就好了,他很喜欢。   “呐,你家人还没来接你吗?”小宗像突然出声,细嫩的手指不安的捏着一块拼图,无意间泄露出他紧张的情绪。   小周防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差不多吧。你呢?”   小宗像把手里的拼图放在正确的位置,努力做出云淡风轻的模样:“他们工作很忙,大概要到很晚才能来。”   小周防听后,随意的点点头,道:“那挺好。”   小宗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发现对方果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态度,好像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不仅是针对他也是对自己的。      良好的教养让他停下这个话题。随即,满室沉寂。然而,即使是沉默,两个人也比一个人显得不那么孤单,靛青发色的孩子一边摆拼图一边思索着,空荡荡的教室第一次出现除了自己以外的呼吸声,最奇怪的是他居然不讨厌甚至主动搭话,对他而言无疑是一次特别的体验。   小周防靠在墙上闭着眼,呼吸浅浅的,像是睡着了,红如火焰的发丝软软的贴在耳边,直到夕阳的余晖攀上窗台,走廊响起一阵脚步声。   教室门被拉开,B班的班主任站在门外,用温柔的语气道:“宗像君,你妈妈来了。”   小宗像应了一声,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虽然只是一些拼图。   这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不由分说的抽走一片。   小宗像疑惑的看着他。   “你明天也会来的吧。”   他点点头。   “那这片我明天给你。”小周防将东西塞到口袋里,伸了个懒腰,起身往外走。   “等等,你也要回去了吗?”   “嗯。”   “但是……”   “我自己回家。”虽然不知道那能不能被称之为家,赤发的孩子背过身挥了挥手,用尚稚嫩嗓音道,“明天见。”   在小宗像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做下人生中第一个约定,遗憾的是……   ——他失约了。   因为母亲工作的原因,他转了学。那副拼图由于缺失的残片,一直没能拼凑好,那是后来的宗像礼司唯一一副没有完成的拼图。      斜阳映入室内,将清冷的办公室渲染出一丝暖意,靛发青年注视着桌上一枚陈旧的图块,在岁月的冲刷下表面的图案已模糊一片,镜片后的浅紫眼眸浮现温柔的笑意,将东西放进最下层的抽屉里并细心上锁。做完这些,又有条不紊收拾好桌面,整了下衣服起身走出办公室,门锁扣上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透过未拉上窗帘的窗户朝外看,夕阳沉下一如往昔,两个少年追逐的身影穿越大街小巷,美丽的女公务员换上温婉的便装,路口一个高挑的金发男子含笑投来视线,海岸对面的学园岛上黑发少年依旧为晚上的菜单困扰,猫吵吵嚷嚷的,纯白少年像是恶作剧提出一些不着边际的建议毫无意外被一一驳回,最后某两位性格截然相反的王会在下一个街角上演偶遇,日复一日的生活,看上去一尘不变,却在细微处绽放出动人的美丽。   于是,时光静好,岁月长安。   ? ☆、Chapter 10 ?  宗像礼司熟练的打开手机点开邮箱里的一封未读邮件,现在他已经能面不改色的看完这封图文并茂的,可以称之为情书的东西。   收到陌生人的告白邮件,你会有什么反应?   视若无睹?立刻拒绝?还是顺水推舟的保持一段暧昧的距离?   沉稳冷静的青王不知出于何种心理,没有及时将他手机邮箱地址泄露这件事告知部下,而是选择的了第一种做法,之后三天每天都会有图文并茂的邮件发送过来,然后他果断作出了第二种决定,于是邮件由每天一封变成早晚各一封。现在状况以诡异的速度朝第三种发展。   宗像按灭手机,双手交叉抵在下颔,似乎在思考对策,镜片上一阵反光。   大约两分钟后,他叫来了他的副手。   淡岛敲了敲虚掩的门,道:“室长。”   “请进。”   淡岛推门而入便看见他很少碰手机的上司对着桌上的手机发呆。   对,可以说是发呆。   这位坚强美丽的女性,即使面对赤王暴怒的火焰亦临危不惧,此刻心底居然泛上些微寒意。   “淡岛君,”宗像将手机推到淡岛跟前,背壳在桌面滑过发出细微的声音,他开门见山的说,“这件事交给你们处理了。”   淡岛奇怪的拿起手机,由于她的上司没有设置密码所以很容易的打开了,眼前的一幕几乎让她晕眩。   她的上司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像女子高中生般被人单方面告白了,并且以平均每天两封的速度持续承受着骚扰,淡岛快速翻阅发现最早的一封已经是十天前。   ——糟糕透了!   “这件事我会妥善处理好,请室长放心。”淡岛神色恍惚的将手机放回原处,几乎是飘着走出室长室,尽管内心的抓狂让她恨不得把自己的手机拍进谁的脑子里。   路过的道明寺及时躲在墙后,小动物趋吉避祸的本能令他清楚的意识到眼前这个如行尸走肉的副长,很恐怖!      不得不说道明寺一语成谶了,当淡岛踹开情报课课长办公室门的时候,伏见还没来得及收回一脸的痴态,只堪堪用手遮住桌上某人的照片。   “啧,副长已经把基本的敲门礼仪连同所剩不多的脑子一并舍弃了吗?”伏见扶了下下滑的眼镜,不悦的讽刺道。   然而淡岛顾不上这些,可以的话她更想回自己的办公室洗洗她被伏见污染的眼睛,处于暴走状态的淡岛一掌拍在办公桌上,伟岸的胸部晃了晃,桌上的东西砰得跳了一下。   伏见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这个女人终于到更年期了吗。   淡岛直截了当的说:“某桩紧急事件需要你的协助。”   伏见静静等待下文。   然后淡岛露出了一种无限接近牙疼的表情,让伏见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错过了牙科医生的预约时间,她含混的说:“有几封奇怪的邮件出现在室长的个人邮箱,我需要你去调查一下。”   ——奇怪的邮件?   伏见敏锐的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意味,他拉过一旁待机的笔记本,貌不经心的问:“什么样的邮件?”   淡岛皱眉:“一定要问得这么仔细吗?”   “你可以不说,但我不保证能不能及时找到发讯地点。”伏见语气如常,可内容却几近威胁。   果然淡岛又露出牙疼的表情,犹豫了一会儿,声若蚊蝇:“……类似于告白之类的。”然后她听见谁眼镜碎了的声音。   伏见取下眼镜擦了擦又重新戴上。   “你没事吧?”   “……大丈夫,眼镜上有点脏。”伏见又问,“对方是男是女?”   淡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真的需要问得这么细致吗?   不过她仍照实回答了:“室长没说,不过情书这种东西应该是个女性写的吧。”她虽然下意识的怀疑过赤组的某位,但是就算想破脑袋也没办法把情书和那家伙打上等号。淡岛脑补了一下某王伏案写情书,须须都快垂到桌面的情景,简直不寒而栗。   伏见当然不知道她在脑补什么,就算知道了顶多眼镜再碎一次。   伏见道:“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解决。”   淡岛按在桌上的手蓦地用上了力,声音毫无起伏的说:“不是尽快,必须马上。”视线落在伏见手臂下,露出的照片一角上,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啧,这个女人,真麻烦。   “明天我给你答复。”   淡岛居高临下的扫了他一眼,道:“最迟明天一早,而且我不想室长明天再面临不必要的困扰。”   干脆说今天下班前把人抓到你面前算了!伏见默默吐槽。   在得到伏见肯定的答复后,淡岛才勉为其难的离开情报科,也没顺手关上门。如果是一般人这个时候肯定要思考自己是不是被讨厌了,不过对伏见猿比古而言,怎样都无所谓,他的目光落在黑屏的电脑上,一个相当可行的方案在他脑海中浮现,唇角翘起可疑的弧度。      彼时吠舞罗内难得清静,草薙也不在,一个短促的短信铃声响起,吧台前躺在长沙发上的人动了动,睡眼朦胧的打开手机,看到来信人那栏眼睛倏然瞪大,反射性的骂了一句:   “混蛋猴子!”本想立刻把手机扔掉的八田鬼使神差的点开了那条短讯,随即深深的皱起眉,一句话都没说就出门了。   XX咖啡店,有事商议。   ——那个笨蛋猴子。   于是同时,咖啡店内靠窗一排某位擅离职守的公务员在发出这条短信后,笑容狡黠的收起手机,手指点在水杯壁上,开始了焦灼又期待的等候。   所幸,他等待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漫长,大约十分钟后咖啡厅的门二被推开,当那个人一出现在视野中,伏见的目光就像被涂上了强力胶紧紧的黏在他身上。   八田环顾一周,很不费力的就找到刺在背后的目光的源头。一脸不爽的走到伏见面前,完全没有要坐下的意思。   伏见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座椅:“坐下来。”   八田撇过头,一副没听到的样子。   “我是没关系。”伏见抱臂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身后,一名女服务员端着一杯冰水站在那里,八田脸一红,尴尬的坐下。   伏见心底暗嗤一声,童贞。   八田跟伏见一样,除了端来的冰水没再点别的,用他的话来讲,反正他们不是可以安安静静坐在一起喝东西的关系。   但,总是有些不同,不论是距离还是心情上。   气氛有些沉闷,幸亏八田是个粗神经,他不耐烦的打开话题:“到底什么事?”   伏见头也不抬的按手机,没说话。   见他这副样子,八田差点当场掀桌,一只及时按住他放在桌上的手。   “你——!”   一只手机被塞进他的手里,成功堵住他的喋喋不休。      八田疑惑的瞅了他一眼,打开手机,然后伏见有幸看见世界最强变脸。   “这是……什么?”八田几乎是颤抖着声音问。   伏见慢条斯理的咽下嘴里的冰水,缓缓开口:“淡岛副长认为它是骚扰信,一般人将它称为情书。”   八田拿着手机的手成功抖了抖,他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写给青服老大的?”   伏见叼着吸管耸耸肩。   “不是我写的!”八田突然大声道。   伏见呆滞的盯着他,不禁怀疑吉娃娃的脑子是不是少了一根筋。   “我没说是你写的。”话说,他这样的单细胞动物也写不出这种东西,何况他还是个死童贞。   八田强忍住把手机扔到他脸上的冲动,问:“那你喊我出来干嘛?!”   伏见放下水杯道:“副长让我在今天之内解决这件事,我想借用赤组的力量调查一下。”   八田一改之前的惊惶,一脸傲慢,就差没在上面写你来求我啊。   伏见冷笑一声,从他手里抽回手机。   八田见他脸色沉了下来,收起玩闹心,勉为其难的说:“我会回去想办法让十束哥和草薙哥帮忙的。”   “这件事除了十束和草薙不要告诉别人。”   “尊哥也不能吗?”   “当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八田狐疑的盯着他,勉强应承下来。   “作为回报,这件事结束后我可以请你吃饭。”   “哈?”   对上八田一脸纠结的神色,伏见隐去笑容,手在桌下悄然捏紧,但脸上仍是一副不咸不淡,令人胃疼的态度:“啧,如果你想以其他的方式获得报酬也可以,随你。”   面对这样的话,八田不出意料的生气了。   “混蛋猴子,你以为我帮你就是为你的狗屁报酬!”   伏见意外的没有反击,仅仅保持沉默。   “真是的,”八田叹了口气,无奈的抓了抓头,“你这家伙从来都是这样子,不肯好好听完别人的话,好吧,话说在前面本大爷可是很挑食的。”   伏见闻言嗤笑了一声,语气透着自己都没发现愉悦:“你连蔬菜都吃还挑什么食。”   八田瞟了他一眼道:“那只能说明本大爷品位高。”   伏见不屑:“区区美咲而已。”嘴上这样说着,心情却陡然明快了许多,桌下握紧的手不知不觉中放松下来。   ——这只吉娃娃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呢。伏见心中暗笑。      工作能力异常出色的伏见猿比古怎么可能沦落到求助别人的地步,这个时候任何一个熟悉伏见性格的人恐怕都会对此抱有疑问,然而遗憾的是对面坐着的是一只单纯得可怜的吉娃娃,大概永远不会发现自己已经朝某人挖下的陷阱笔直的跳了下去。而这陷阱坑得却不止他一个人,嘛,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小小安慰。   有些事情告诉了十束和草薙,就等于通知某位赤发的王。   ? ☆、Chapter 11 ?  其实收到情书这件事,对宗像而言并不陌生,毕竟学生时代的他曾是校园内的风云人物。即使是男生的情书,也收到过不少。本应该一笑置之的事情却发展到不得不动用Scepter4的力量来解决,宗像陷入深深的自我反省中。   ——最近太松懈了。   下班回家的路上,空气中散布着沥青被曝晒后的气味,一如既往的喧哗人群,闪烁的信号灯还有忙碌了一天的公务员,如果将他的生活写成一本书,一定是这世界上最乏味的书,宗像一直都这么觉得觉得。当然并不是说他对现在的生活不满,相反他很喜欢这种井然有序的生活,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多余的事一概不在考虑范围,每个人各司其职,没有什么比秩序更重要。缺失秩序的世界是可怕的,不守秩序的人类是不被需要的。   镜片上反射出冷冽的光,至于某些意外状况,他相信能干的下属一定不会令他失望。   宗像勾起的嘴角在转过街角的那刻僵硬,脚步下意识一滞,脑海中闪过一张慵懒的脸,他扶了下眼镜,抿紧的唇角泄露他微恼的情绪,没有比之前总在眼前晃最近却突然消失的人更令人烦心的了,尤其还是那个家伙。   宗像蓦地收回思绪,专注于脚下的地面,要是再这样担心下去他怕自己会变成赤王的另一个保姆,那家伙虽然做事粗暴又不计后果,但到底是个成年人,不至于会做出太离谱的事情,何况身边还有两个人看着他。   于是宗像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再一次习惯性的为某人操心。正如宗像所说,他的任何事一旦与周防牵扯上关系,无论事态还是他的情绪都会朝着不可控制的情况发展。   走到寓所门口时,骤然收住脚步,神色复杂的看着坐在门前类似大型犬的某人,颓然的样子,额前两根须须蔫着耷拉下来。   “好慢。”周防头抵在门上,声线平直的拉长语调说。   “上班族的时间可不像阁下这么自由,”宗像微翘的嘴角显示出他不错的心情,他上前两步,低头对仍靠在门前的人冷冷道,“你挡到我开门了。”   周防这才不紧不慢的挪动身体,像挪动重物一样。   宗像觑了他一眼,在密码锁上输入密码,嗒得一声门打开了一条缝。宗像率先进入,在玄关处脱下鞋,一边走进室内一边除下佩剑和外套,周防跟在他身后顺手关上门。   宗像也不管他,将外套挂在落地衣架上,佩剑摆在衣架边柜台的剑架上便挽起袖子径直进入厨房,周防没跟进去反而等他进去后从挂着的外套内袋里摸出一只终端,熟练的打开,在上面不停划着。   随即,脸色不负众望的沉了下来。      大约两三个小时前,虽说吠舞罗通常晚上比白天热闹,但这个时间点一般也有氏族在这里喝酒聊天,然而今天意外的安静,只有复古沙发上并排而坐的两个人轻声的交谈,似乎在讨论什么问题。周防叼着烟从楼上走下来,旁边跟着一只哥特小萝莉。   “KING。”十束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安娜放开拉住周防衣角的手,跑到十束身边坐着。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下楼,”草薙看了眼时间,调侃道,“还差半个小时才到四点钟。”   “啰嗦。”周防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到吧台后倒了杯酒,像喝水一样吞咽杯里的烈性液体,他看上去比往常还要没精神。   草薙和十束对视一眼,做了一个摊手的手势。   十束的视线落在自己的终端上,脸上划过一抹狡黠。   “呐,KING,最近你有见过青王吗?”   周防倒酒的手一顿,他淡淡道:“没有。”下意识把‘怎么了’三个字压在舌下。   十束扬了扬手里的终端,道:“最近青组貌似发生了一件很好玩的事。”   周防嗤笑一声:“难道他们终于发现宗像是连超市赠品都不放过的拼图狂?”   草薙夹在指间的香烟落下一截烟灰。忍下询问的冲动,吠舞罗的二把手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和对面的二把手进行一次冗长的会谈。   十束道:“虽然不是你说的那样,但是在我看来这件事才比较好玩。”   周防仍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手里的酒杯却已经被放下了。   十束的点开刚收到的那封来自八田的邮件。   “刚才八田酱给我发来一封邮件,上面说伏见君最近在调查一起跟青王有关的事,”说着十束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青之王好像被某个不知名的人士告白了。”   草薙虽然视线转向别处但眼角的余光仍关注着吧台旁的王。   果然靠着吧台的身体动了下,从烟盒里叼出一支烟,顺手点上,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肺部的烟雾,沉着声音道:“反正肯定被拒绝了吧,那家伙是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的。”   十束做了个摊手的动作,然后像不嫌事大一样补了一句:“这就不清楚了,毕竟每天都能收到情书的青王并没有做出太大的举动,说不定同意了呢。”说着他用手肘不着痕迹的捅了捅草薙,冲他挤挤眼。   草薙当即会意,顺着十束的意思说:“嘛,如果青王遇到一个能照顾他的人,相信Scepter4的大家也会为他高兴吧。”   周防陷入长长的沉默中,插在裤袋里的手蓦地收紧,燃着的烟叼在嘴里却不见他再吸过一口,视线钉在地板上像是要穿个洞。   安娜见到这样的周防,不禁担心起来,“尊。”   “不,”周防掐灭烟扔到烟灰缸里,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这种东西不需要,不论是我还是他,都不需要。”   吠舞罗的门被推开又关上,门上的迎客铃发出清脆的声音。   “尊……”安娜忧虑的注视着紧闭的酒吧门,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抓紧。   肩上突然一沉,安娜转头对上十束温暖的目光:“别担心,他可是我们的王啊。”   “说起来,那个给青王写情书的人是女的还是,”草薙微顿了下,“……男的。”   “淡岛副长认为是位女性,不过看伏见君的意思可能是个男的。”   草薙一惊,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哦呀,”宗像倚在背后的墙上,不知看了多久,他盯着周防手上的亮着屏幕的终端道,语气揶揄,“那是我的东西吧。”   周防侧头对上他浅紫色的眼眸,扯开嘴角,被抓个现行却依旧摆出一副傲慢无礼的态度,这让宗像不禁蹙起眉。   “你的终端里存着很有趣的东西。”   “这跟阁下无关吧。”   周防偏头,从喉间挤出低沉的笑声,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宗像脸上,“不是没有关系的吧,宗像。”   望进那双深沉的暗金色眼瞳,忽然升起不自在的感觉,宗像移开视线,下颔微抬,毫不犹豫的下起逐客令:“我累了,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就赶紧离开。”   周防没说话,拿起放在剑架上的天狼星,以一种从容的姿态靠近宗像,眼底渐渐汇聚暗沉的风暴。一只手撑在墙上,持剑的手抵在宗像胸前,以一种暧昧的姿态将人围在自己面前。   宗像静静与他对视,目光泰然而平静,神色坚定却傲慢,王的高傲不容许他在这场试探中流露出一丝退却。   二人视线胶着。   周防唇角一歪,残余的火气被一并挑起,事态走向失控。   他挑走他的眼镜,贴在耳边,低沉的声线带着特有的磁性:“如果你不愿意,可以用它来决断。”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泛起一阵酥麻心底涌上异样的感触,宗像强忍住挪动头部的冲动,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野蛮人。”   周防无所谓的笑了下,头渐渐低下,脸越靠越近,近得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频率,长密的眼睫低垂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如一片轻柔的羽毛,淡色的嘴唇抿紧,似是透出一丝紧张。周防心底的火越烧越旺。   直到鼻尖相抵,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抵在向自己靠得越来越近的胸膛,周防猝不及防的掉进一双紫水晶般的眸子,宛如掉进清冷月光下一泓深不可测的潭水中,呼吸一滞——是了,这才是宗像礼司。   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夺过剑并扬起一个耀眼夺目的笑容,一股大力扯着衣领强迫他低下头,唇上触到柔软的东西,旋即一痛,周防最后一丝理性湮灭,一把将人揽过,专心投入这场灼热的斗争中。居室微凉的温度骤升,两位王之间上演着一场旖旎的角逐,揽在腰间的手悄悄往下探,宗像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恼怒,拿着天狼星的手抬了抬,终究垂下。   一个仓促的铃声及时打断即将擦枪走火的事态,宗像坚定的推开纠缠不休的某位,指了指大门的方向,周防砸了一声,一脸焦躁的出去开门,全然不见身后靛发青年笑得意味深长。      门外站着一个矮个子年轻人,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缩头缩脚的朝门里看,像是在找什么人。   周防冰冷的瞥了他一眼,矮个子后颈一凉,硬着头皮细声细气的问:“啊喏,请问宗像先生在家吗?”   周防简洁回了两个字:“不在。”   对方显然很震惊,唯唯诺诺的看向玄关处的黑色皮靴:“但是,但是……”   “周防,外面是什么人?”宗像的声音从屋里远远传了出来。   矮个子眼前一亮,激动的就要喊出声,一只手擒住他飞快的捂住他的嘴,指缝间漏出呜呜啊啊的声音,周防抬高嗓音盖了过去:“没事,找错人了。”见宗像没再说话,压低嗓音道:“你想死吗?”嘴角噙着笑意,语气也不重,却透着深沉的寒意,危险感扑面而来。   无形的压力让矮个子身形一僵,暗金色的眼瞳中充斥着狂暴压迫,他清楚的意识到这个红头发男人的话不是开玩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眼中蓄满恐惧的泪水。   周防厌烦的瞟了他一眼,压抑住心底的暴虐,极力克制火焰外显否则会引起宗像的注意,他松开手,回房同时关上门。矮个子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门外,脸色惨白,口袋里的终端滴滴得响起,他机械性的摸出终端点开通话键。   “怎么样?”对面的人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幸灾乐祸,“我没骗你吧。”   “好可怕,那个男人。”矮个子声音颤抖。   “早就跟你说放弃了。”   “但是……”   “那你要跟他公平竞争?”   矮个子浑身打了个激灵,没吭声。   终端里传来喝水的声音,对方喝完水接着道:“你要是想接着传情书,我是无所谓,不过我不保证那家伙不会暴走做出什么事。”   “那我就去报警,警|察不会坐视不理的。”他勉强给自己壮了个胆。   本以为这样说即使是对面那个人也无法坐视不理,谁知对方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的说:“那你就这样好了,到时候丢了命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这样也算公务员吗!”矮个子冲对方大吼起来。   “啧,真无聊。”   咔嗒一声,通话另一端传来无尽的忙音。矮个子在原地坐了会儿,把终端揣回口袋,哭丧着脸走了。      “你有没有听到外面好像有什么声音?”宗像偏头对坐在沙发上的周防道。   周防瞥了他一眼,平静道: “没有。”   “是吗?”   对上宗像洞悉一切的目光,周防冷哼一声。   靛发青年扶了下眼镜,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接下来就能清静许多了吧。   赤发青年侧过头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目光专注认真。   ——寂寞吗?也许两个人一起就不那么寂寞了吧。   即使无法给予安慰,至少可以陪他一起寂寞。   那个意料之外的吻,二人默契地谁都没有提起。? ☆、Chapter 12 ?  谈起夏天,除了炎热的天气,最为人津津乐道,也是整个夏季唯一能引起大多数人兴趣的应该就是节日了吧 。   宗像盯着桌上类似请柬的东西,办公桌前一个拿着红伞的纯白少年正好奇的打量着这间房间。   “呀,宗像先生的办公室很有特色呢。”话虽如此,却并没有让人感受到语气里的称赞。   宗像从善如流的微笑颔首,当做是夸奖的收下了。   他开门见山的问:“不知白银之王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少年没有正面回答,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夏天很热吧。”   宗像在对方逼视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伊佐那社笑眯眯的说了句:“那就一起来举办夏日祭吧!”   宗像一脸疑惑的看着对方。   “这件事我已经跟中尉,啊,就是黄金之王说过了,”伊佐那社解释道,“场地由他来出,会场的布置由我和绿王灰王来设计,宗像先生和赤王就负责周围的秩序管理,至于无色之王,我还没来得及找他。”伊佐那社摊开手,无奈的说:“你知道的,那家伙很难找到。”   无色之王好不好找宗像不知道,但他现在强烈怀疑白银之王的脑子跟他的身体一样缩水了。把所有的王聚集起来,他是想要召唤神龙还是打算毁灭世界。   宗像不禁为世界的未来而忧心着。   伊佐那社似乎完全没有看出宗像内心的动摇,他凑上前,趴在桌子上,眼神期待的问:“宗像先生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宗像在心底默默回了一句。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郑重其事道:“恕我拒绝,即使是炎热的季节Scepter4的工作量仍旧十分艰巨,无法抽出时间来完成白银之王说的夏日祭的工作。”   伊佐那社脸上浮现失望的神色。   宗像将请柬递还给少年,毫不留情给脑子发热的少年浇冷水:“而且即使我和黄金之王参加,其余几位你能确保他们出席吗?”   “所以我正打算去找他们。”   “那你还是别去了,据我所知,几位王对这件事都不会感兴趣。”   伊佐那社扶着下巴思忖道:“绿王我不清楚,但是安娜酱应该对这个很感兴趣。”对方是个女孩子,年纪又小而且常年生活在吠舞罗那样喧哗的环境里,对这种祭典应该会很感兴趣吧。   宗像虽然不会读心术,但从他的表情来看把他的想法猜得七七八八。心下嗤笑,眼中精光一闪,如果此时淡岛或者伏见在场,立刻就会知道这通常是他们的上司实施恶趣味的征兆。   “白银之王的想法我大致了解了,”宗像道,“我可以参加。”   伊佐那社高兴得差点扑到宗像身上,对方接下来的一句话及时制止了他的举动。   “但我有个要求。”   伊佐那社站直身体,正色道:“请说。”   宗像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嘴角噙着完美的笑容:“如果赤之王参加我就参加。”   面对眼前这个笑容腹黑的青王,向来乐观的伊佐那社不禁怀疑起小黑和猫去赤王那里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然而,吠舞罗的情况却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   “我想去。”白发红瞳,精致得犹如人偶的小女孩面对猫和夜刀神的提议这样回答。   草薙擦杯子的手不由一顿,吵吵嚷嚷的吠舞罗瞬间安静下来。猫欢呼一声扑到安娜身上蹭个不停,比起猫,夜刀神狗朗着实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从伊佐那社提出这个明显脑子被驴踢了的夏日祭后,他对几位王的态度从没抱有期望,除了黄金之王看在是昔日好友的份上,老人家又上了年纪才会随那家伙折腾。   “我也很有兴趣啊。”十束微笑附和道,“所有王一起举办庆典,听起来很好玩啊。”   ——最后一句才是你想说的吧!吠舞罗的众人默默吐槽。   草薙嘴巴张了又合,像是想说什么又无从开口,他把手里的酒杯放到柜台上,定了定神对靠着柜台的红发的王问道:“尊,你怎么想?”   周防抽着烟,视线紧紧黏在天花板上,毫无反应。   草薙无奈的将头转向安娜:“安娜为什么会想参加这个……夏日祭。”话语中微妙的停顿和他脸上的表情反映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夜刀神很能理解他的想法,哪个正常人都不会把这种东西称为祭典的吧,完全就是忌日。   “……想去看看。”安娜的语焉不详让草薙有些疑惑,但看到小姑娘偷偷拿眼觑周防时,顿时释然,显然十束比他更早会意到这一点,露出暖心的微笑。   安娜是个很懂事的孩子,既然她会这么说一定跟某人有关,他们这个王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安娜问道:“青王会去吗?”   靠在柜台上的某人目光突然闪了闪,从安娜发问就一直密切关注某人的草薙自然没有错过这一幕,无声的叹了口气。   夜刀神狗朗回答:“刚才小白传过来消息,青王的意思是赤王去他就去。”然而照这个趋势,不出意外这两位都会参加吧。   猫不明所以的左顾右盼。   “尊,”安娜视线转向周防,鼓起勇气问道,“去吗?”   周防点燃一支烟,含在嘴里,像是在思考,过了片刻他道:“随便。”短短的两个字却让所有人露出会心的笑颜,即使是个有些胡闹的夏日祭,能让王高兴一下也足以让大家为之努力。   十束手抚在安娜头顶,掌心温暖,小女孩低下头,嘴角忍不住上扬。而此时在外兼职的八田还不知道,他的同伴做出了这项让后来的他抓狂不已的决定。   与此同时,办公室里的公务员头子第一次尝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有趣滋味。      狭小的居室内,沙发上的御芍神紫做着高难度的瑜伽动作,极度柔韧的身体让他看上去就像一只优美的白天鹅。矮桌边的纯白青年神色尴尬,身体微侧努力躲避来自五条须久那的逼近,轮椅上的墨绿发色的青年不动声色的注视着一切。   “须久那酱你这样太失礼了。”端着茶走出来的磐舟将茶杯放到伊佐那社面前,同时拉开须久那。   须久那耸耸肩,没说什么。   “你的来意我知道了,”比水流道,“不过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伊佐那社点点头。   “你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我想你也清楚,不会有人听你的。”   “但是不试一试,谁又知道不行呢,”伊佐那社手指挠了挠腮,挤出一丝微笑,“而且这不仅仅是祭典,偶尔和氏族一起出去玩,不是很开心吗。”   对于伊佐那社的解释比水流不置可否。   磐舟摊手道:“嘛,老人家我是比较感兴趣。”   比水流淡淡瞟了他一眼。   五条须久那抱臂不屑的说:“那种小孩子的东西谁要去啊,是吧,流!”   本以为比水流会和自己持一致意见的五条须久那失算了。   “我可以参加。”   五条须久那一脸不敢置信的盯着比水流,御芍神紫不知何时停下动作。   磐舟大笑,冲须久那挤眉弄眼道:“看吧。”   须久那没空管他,一脸菜色的大喊:“不是吧,流,你真的要去?!”   比水流沉默的点点头。   五条须久那觉得一定是自己早上睁开眼睛的方式不对,孤僻得恨不得把自己装进套子里的绿王居然答应去那种人挤人的地方。   伊佐那社却不管他们如何纠结,松了一口气,以为最难搞定的绿王意外的好说话,省下他不少功夫:“那具体的事项我规划好了再通知你。”   见比水流同意,伊佐那社便离开了。   伊佐那社走后,磐舟用怀疑的语气问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比水流抬眼瞥了他一下,不紧不慢的说:“只是某个老人早上打电话给我,提出了一个不错的条件。”   磐舟顿悟。   御芍神紫笑而不语。   ? ☆、Chapter 13 ?  夏日祭在几位王的通力合作下于三天后成功举行了。   鉴于这场祭典特殊的性质,Scepter4增派了不少人手维护秩序,防止部分权外者寻衅滋事,吠舞罗负责协助Scepter4工作,至于Jungle,会场里起码一半的摊位是他们开的,对于绿组这种趁火打劫的行为,伊佐那社只得苦笑。   夜风习习,新月挂在漆黑的夜空中,皎洁澄澈的月光温柔的撒向大地,为静谧的夜晚营造出朦胧的氛围,而此刻镇目町西北角一处神社内人流如潮,灯火通明,人处其间犹如置身白昼,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过往的行人欢声笑语,偶尔有淘气的孩子拿着棉花糖在人群中东奔西跑。整个神社沉浸在欢庆的氛围中。   热闹的情景与在吠舞罗时相似又有些不同,白发红瞳的小女孩在十束的牵引下好奇的四周环顾。她穿着草薙特意为她准备的浴衣,暗红为底色缀以浅粉色的樱花,襟前,衣摆和袖口处绘着粉白色的蝴蝶,过肩的长发简单盘起鬓边簪着一朵绯红色的花,显得清丽又可爱。   人群中,十束看了看安娜微笑道:“这样的安娜也很可爱啊!还好有青组的淡岛副长,不然我们几个大男人真不会盘女生的头发。”   安娜眨了眨眼,茫然的喃喃道:“可爱……看不到……”她抬起手,视野里出现的仅是朦胧的轮廓,除了尊的红,她的世界里再无别的颜色。   十束俯下身,略带歉意的说:“抱歉,安娜。”   “但是能感觉到,”安娜晃了晃头道,“这种温暖和快乐。”   十束笑了笑,直起身正好看到对面卖苹果糖的摊子:“苹果糖,吃吗?”   安娜轻轻点头。   十束牵着她的手走到对面,拿了一支苹果糖递给安娜,掏钱付账的时候不由放开手,以为只是很短的时间不会出事的十束再转过身,跟在他身后的孩子已经不见了。      安娜追逐着视野里突然出现又骤然消失的红跑了很久,即使她小心避开那些模糊的轮廓由于方位感的原因仍是撞到了不少人,一些抱怨声传入耳中安娜有些害怕脚步陡然沉重,小女孩踟蹰的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她往某个方向张望了一阵视野里依旧一片模糊,她失落的低下头打算回去找十束,转身的刹那脚下的木屐猝然一滑,手里的苹果糖掉了下去,整个人差点摔倒,一只纤瘦却充满力量的手臂伸过来及时扶住了她。   安娜惊魂未定的攥住对方的衣袖,待站稳后才长长舒出一口气,抬眼望去却愣在原地,迷茫的视线中出现大片的青,浑然天成,呈现出惊心动魄的美丽,是与尊的红截然相反的颜色,却同样拥有令人颤栗的力量。   见小女孩站稳了,对方轻轻撤回手问:“安娜,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耳畔响起熟悉的清冷声线唤回安娜的思绪,她缓了缓神道:“我在找尊。”   宗像颇觉意外:“赤之王?他也来了?”据他所知,那个人向来最讨厌这种场合,这也是他当初敢和伊佐那社打赌的原因,不过却失算了,宗像看了眼沉默的小女孩,如果他没猜错,周防会答应参加这种闹剧多半是因为这个孩子吧。   “我不知道,”安娜垂着肩膀,低下头,语气低落,“我惹尊生气了吧,他明明不喜欢这种地方。”   宗像笑了笑,道:“那你就去问他本人吧。”   安娜露出疑惑的目光。   宗像推了下眼镜,侧头注视着朝这里走来的二人,准确来说是某个神情慵懒的人,边走边打着哈欠,显眼的红发在暖色的灯光映照下依旧无比张扬,脱下那身惯常的装束,一反常态的穿着件赭色的浴衣,襟口开到胸前,线条流畅的肌肉若隐若现,彰显出强大的力量与无形的压迫。   安娜惊喜的睁大眼睛:“尊。”   十束见到安娜安然无恙总算松了口气。   安娜知道自己让十束担心了,歉疚的说:“对不起,多多良。”   十束俯下身摸了摸她的头神情温和:“你没事就好。”安抚好安娜,青年直起身对两位王道:“我去换八田酱的班了,安娜就交给你们照顾了。”说完朝小姑娘挥了挥手,忙不迭的溜了。谁要在那种诡异的气氛里逛街啊?!      事实证明十束的决定再英明不过。   他走后宗像扯出一抹假笑,揶揄道:“哦呀,阁下居然也会穿浴衣,我以为你打算把那身衣服穿到你的葬礼上。”   周防回以冷笑。宗像也只能嘴上耍耍威风,如果真是他的葬礼,难过的到底是谁呢。   不过……他将视线投向对方的着装,虽然在宗像家见过几次,但不得不承认,宗像很适合穿浴衣。   深蓝色的浴衣搭配黑色的腰带,勾勒出细致的腰身,身材瘦削颀长,背脊直挺,衣襟严丝合缝的掩盖住精致的锁骨,露出一截白皙的颈项,视线略过轮廓优美的下颔,越过高挺的鼻梁,对上镜片后那双浅紫色的洞幽察微的眼睛。   周防唇角一歪:“你是在观察我吗?”   宗像报以一笑:“彼此彼此。”   周防冷淡的哼了一声。   宗像道:“那么我就告辞了,相信即使蠢笨如赤之王也能照顾好并不需要他照顾的少女。”   周防不为所动,语气带着挑衅:“你要逃吗,宗像。”   宗像转身欲走的脚步一滞,偏头迎上周防调侃的目光,扬起一抹似笑非笑:“你是在挽留我吗?周防。”   “不……”   宗像脸上浮现嘲弄,显然对方的回答在他意料中,然而下一刻便凝住了。   “是在邀请。”周防手插在微敞的浴衣里,头略侧,看似玩世不恭的语气带着强硬,视线紧紧攫住眼前清俊优雅的人。   看见他这副表情,如果拒绝肯定会发生一些自己并不愿意见到的事,对此宗像深信不疑。运筹帷幄的青王罕见的无奈起来,若换了别人哪怕是难缠的黄金之王,他也不会如此简单的处于被动状态,然而偏偏是这家伙。   “既然是赤之王的邀请,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吧。”宗像噙着一丝讥诮的笑意,“呀咧呀咧,看来我注定无法享受到愉快的祭典了。”   周防满意的勾起嘴角。      在安娜的提议下三个人去了捞金鱼的摊子,周防兴趣缺缺,宗像却很感兴趣,连续被钻破七八个纸网后,宗像不由得收手思考对策,随后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取了一个纸网熟练利落的挑起一条金鱼,放进旁边的金鱼缸。   “哦呀?”宗像诧异的推了下眼镜。   “哼。”于是,某人投来的一记不屑的斜睨变成了整个祭典的导|火|索,两个人从金鱼摊到射击摊如狂风过境,片甲不留的席卷了所有游乐性质的摊位,由于其中大部分是绿组的产业逼得Jungle的人几乎要掏终端,险些酿成一场不可挽回的战争。然而这些两位乐在其中的王是不会在意的,毕竟一个从来没动过脑子,一个脑子下线了。跟在他们身后的安娜小口小口的舔着宗像给她买的苹果糖,甜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白发红瞳的小女孩弯起眉眼,露出幸福的笑容。   一道绚烂的伞花于漆黑的夜幕绽放,耀眼的银光映入人眼,旋即三四道烟花呼啸而上在夜空一齐绽放,流光溢彩,如繁星密布,光华万千。   安娜仰望夜空,喃喃道:“好漂亮……”   宗像闻言放下手里的气|枪,循着小姑娘的视线抬头,微微一笑:“烟火大会开始了啊。”   “走吧。”周防把气|枪扔给老板,顺便留下一堆像山一样的战利品,率先往外走。   宗像和安娜相视一笑,牵着小女孩的手,快步跟上。   射击摊老板心有余悸的擦了擦冷汗,千恩万谢,总算送走这几个瘟神了。   河堤的斜坡上已有三三两两的情侣聚集,周防坐在一块远离人群的草地上,宗像站在他身边,安娜特意跑到靠近河的地方,璀璨的花火倒映在幽暗的水面犹如落了一池星光,也映入她红色的瞳中,熠熠生辉。   清凉的夜风拂过宗像衣袂与发梢,镜片上折射出花火的绚烂迷离,手掌突然一暖,他回过神视线落在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上,掌心有些粗糙与自己偏低的体温不同,传递着高于常人的热量。      宗像推了下眼镜,勾起一丝浅笑,顺势坐在他身边,享受这片难得的安宁。   “稍微有些明白那位老人同意这样做的原因了。”   周防侧头不解的看着他。   “不愧是活了近一个世纪的老人啊。”目光落在二人交握的手上,喃喃道,“但是,行事方法果然还是令人不快。”   宗像的话显然让周防回忆起某些不愉快的事情,他皱着眉自言自语道:“那个可恶的老头。”明明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家伙却强得像个外星人。   “你之前是有意躲开安娜的吧。”宗像盯着他以一种笃定的口吻道。   周防瞟了他一眼,没作声。   “为什么?”   面对宗像近乎逼问的语气,周防低低开口:“……那家伙必须看到自己的红。”他说这话时,红如火焰的发色仿佛暗沉下来。   宗像目光一滞,握着对方的手无意识施上了力。   周防恍若不觉,接着道:“这样,即使我不在了她也能好好的活下去。”   宗像突然抽回手,眼神冰冷的盯着他。   “这算什么,遗嘱吗?”宗像嘲笑道,“我居然不知道,原来赤之王很想再玩一次死亡游戏。”   周防沉默。   宗像与他平视,眼底闪烁的光芒冷锐刺人,他淡淡道:“那你就去死吧,我不介意再为你介错一次。”   “宗像……”   “懦夫。”   “你适可而……”最后一个音节消失在句尾,落在周防眼中的宗像在生气,被怒火洗刷的双眼异常明亮,即使面对黄金之王可怕的威慑亦面不改色的青王宗像礼司,确确实实动怒了,并且害怕着。   连宗像自己都觉得可笑,他居然会为了别人的生死而恐惧着。这让本就愤怒的他更加不快,觉察到自己情绪不对的宗像深呼吸一口气勉力保持平静起身要走,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横伸过来揽过他的腰不容拒绝的将人紧紧锁在怀中。   “来年也过来吧,”低沉浑厚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一起。”   宗像身形一震,眼前浮起一层水雾,手缓缓抚上对方宽厚坚实的背脊。   一朵巨大的烟花在头顶漆黑的夜空乍现,金色的火焰如波浪般向四周扩散,重叠的影子投在草地上被拉长,月光轻柔的落在身上。   夜风的喧嚣中听见谁低声道:“活下来,就算是为了我。”   环着的手臂紧了紧。   “啊。”      那轮美丽的新月皎洁澄澈的悬挂在夜空中,虽然很远,至少能望见。   ? ☆、Chapter 14 ?  早晨八点,还不算炙烈的阳光透过苍翠的枝叶投射到地面上。   Scepter4屯所内的操场上身穿青色制服的队员井然有序的排列着,在为首的穿着同色制服的女性的号令下持刀做出整齐划一的动作,刀身在阳光下折射出凛冽刺目的光芒,像是要撕裂空气般做出斜劈的动作。   淡岛威严的嗓音回荡在操场上,锐利的眼眸逡巡过每一个队员。   “真好啊……”道明寺一边挥舞着刀一边以艳羡的口吻自言自语道,“室长和伏见……”   日高借着侧身的机会靠近道明寺,低声说:“嘛,那两位是过去处理公务的。”   “但是那可是冲绳啊,”道明寺瞅了眼日高说,“你难道不想去?”   日高挥刀的手一顿差点被淡岛发现,忙定下心神,跟上所有人的节奏。   道明寺转开脸偷笑。   日高不满的说:“道明寺桑……”   道明寺拿一双豆豆眼瞅他:“看吧,你也很想去的吧。”   “嘛,当然啦,”日高坦率道,“如果那件事情比较棘手,也许室长就会通知我们过去支援。”   道明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对啊。”   “你们专心点!”见两个问题儿童旁若无人的议论,道明寺右手边的秋山忍不住出声提醒。   淡岛的视线如裹挟了西伯利亚的寒风扫射而来,冻得两人一个激灵连忙分开。   见副长挪开目光,秋山瞟了眼闷闷不乐的道明寺,疑惑的问:“你这么想去冲神吗?”   道明寺扁扁嘴不说话。   秋山心下无奈,默算着假期有多长时间,过了一会儿他道:“等休假了一起去冲绳吧。”   整齐的队列中骤然响起一个突兀的声音:“真的吗!”   所有人停下手里的动作看过去,日高都惊住了,秋山扶额一脸头疼的点了点头。   道明寺兴奋的欢呼一声整个人扑到对方身上。   “你们两个!”冷得快掉冰碴子的声音穿破人群在耳中炸响,二人俱一僵,淡岛居高临下的投来一瞥,“绕队舍跑三十圈。”   道明寺苦着脸小心翼翼的觑着被他拖下水的秋山,秋山无奈的垂下双肩,拉着问题儿童去跑圈了。      从羽田机场起飞抵达冲绳时已经接近中午,军用直升机停在专用的飞机坪上,一个俊美优雅戴着金属细框眼镜的青年和另一个秀气斯文戴着黑框眼镜的少年一前一后从贵宾通道离开,一出机场便有一辆高档的轿车停在门口等候。   “这算是公费旅游吗?”上车后,伏见忍不住吐槽道。   “不,”宗像将视线从手里的文件上挪开,推了下眼镜以严肃的口吻道,“只是工作。”   “来看海?”   宗像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微笑道:“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伏见沉默的转开脸,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驰的景色,他不得不承认厚脸皮也是成王必备的条件之一。   宗像收起玩笑,正色道:“关于这件事,有新的进展吗?”   伏见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调出数据,然后将屏幕转向宗像,冷静的分析道:“武藤健,男,三十岁,大阪人,五岁时父母双亡交由亲戚抚养,高中毕业后曾经在电器行工作过一段时间,因为偷窃被辞退,之后便加入了当地的黑帮,现在是组织内的一名干部,据可靠消息报告这批货就是从这个组织内流出来的,而冲绳据点现在由这个人负责的。”   宗像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不愧是伏见君。”   伏见不为所动的继续道:“刚才内线传来消息,明晚他们将在位于长岛的废弃仓库进行一次大型交易。而且……”伏见顿了顿,神色变得微妙起来,宗像不由得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这个武藤健可能跟赤组有某些关联。”   脑海中下意识浮现一张令人生厌的脸,宗像眼中精光一闪,镜片上折射出冷冽的光芒:“呀咧呀咧,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话虽如此,嘴角却止不住上扬。   伏见不着痕迹的瞥了上司一眼,别开头,莫名其妙有种被秀了一脸的感觉。   压下心底的烦躁,伏见平淡的说:“这个时节冲绳游客较多,他们选择在一座位置较远又偏僻小岛进行交易,目的就是为了掩人耳目,通过某种渠道运输出去,而且他们之中很可能有权外者。”   “权外者……吗。”   宗像脸上的笑意更深,然而眼底闪烁着冰冷的色彩。      与此同时位于那霸的一家地下酒吧内正上演着一场残酷的暴力游戏。   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几个魁梧的保镖,酒吧老板鼻青脸肿的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像条奄奄一息的狗,店内除了砸坏几张桌子基本没有损失,昏暗灯光下他面前的皮质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人,一手撑头斜靠扶手上,另一只手闲闲搭在另一侧,包裹在深蓝色牛仔裤里的两条修长精瘦的腿朝外岔开,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他迫人的气场却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那强大的存在感,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势,成为这间光线黯淡的酒吧里最鲜明的存在。毫不怀疑如果这个男人有哪怕一丝要弄死自己的念头,他都不会多活一秒。   “你只要说出那个叫武藤健的人在哪里,我们就可以放过你,”操着一口关西腔的金发男人以劝诱的口吻道,“何必自讨苦吃呢,而且我们的王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酒吧老板浑身颤栗,小心翼翼的抬头却撞上一双暗金色的眼睛,眼底透着使人不安的平静,仿佛一座沉默着的活火山随时能喷发出骇人的岩浆焚毁一切,那头标志性的赤发无声宣示着某种不祥的色彩。   后背被冷汗浸透,手脚冰凉,酒吧老板艰难的吞了下唾沫,狠狠掐了一把大腿,勉强壮了胆子颤抖着声音道:“我可以告诉你们,但你们必须保证我的人身安全。”   “当然。”   “而且……”   对方的犹豫显然让草薙不耐烦起来,语气冷淡许多:“还有什么事?”   “……钱,我需要一笔足够让我在国外生活的钱,”这个胆小的男人眼中浮现惊惶,“如果被他们发现是我泄露了消息,组织一定不会放过我。”   整个酒吧陷入死寂,直到一个低沉的笑声打破,酒吧老板仰着脸惊恐的盯着那个失笑的红发男人,仿佛受到他的感染,围聚在他身边的部下也全都大笑起来,像是他刚才说了个滑稽的笑话。   这些人的肆无忌惮让他既恼怒又尴尬,但终究恐惧心理占上风,他窘迫的埋着头。   关西腔的男人笑了一阵才停下,点一支烟,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斜视的目光中透着冰冷,醇厚的嗓音从两片薄唇中传出:“你觉得现在的你真的有资格谈条件吗?”他说这话的时候,两边的笑声明显小了很多,气氛陡然凝滞起来。   酒吧老板不禁打了个寒战,迅速报了一个地址:“长岛,15号仓库。”   一个白发红瞳的少女掏出一颗血红色的玻璃球,举到眼前通过玻璃球观察面前的人,片刻后放下手,以独特的声线道:“他没有说谎。”   “嘛,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说谎,”草薙头转向周防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烧了。”   简短到近乎粗暴的两个字,却释放出某种强烈的信号,让气氛沉淀下来的酒吧瞬间沸腾,他身后的年轻人们放肆高呼着。   “NO BLOOD! NO BONE! NO ASH! ”   喊声最高的是一个橘色头发的少年,他的脸上神采飞扬。   “真是群容易热血的家伙啊。”草薙无奈的说。   安娜平淡的注视一切。   “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而且你也不需要出国,”对上酒吧老板惊疑不定的眼神,草薙笑得意味深长,“无论是武藤健还是那个组织从今天起正式从日本的版图内消失。”   这不是宣告也并非威胁,仅仅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这日发生的一切将成为一个可怕的梦魇,在以后的生命中无时不刻不在提醒一度背叛同伴的懦弱男人,这个国家这个世界存在着比法制更可怕的力量。      “尊,”从地下酒吧出来后,草薙打开终端,收到了一条来自美丽女公务员的短讯,点开一看唇角勾起可疑的弧度,转头对旁边满脸倦怠的王道,“刚才世理酱给我发来一条信息……”说到一半嗓音一顿。   周防兴味索然的瞥了一眼故弄玄虚的草薙。   草薙扬起微妙的笑容继续道:“青王由于公务的原因现在正在冲绳。”   果不其然,适才还百无聊赖的王眼神骤变,喉间挤出低沉的笑意。   “呵。”   宗像和伏见入住于当地的一家星级酒店,由于其高昂的价格,住客比起其他酒店相对较少,除了少数政府官员主要是富翁。   伏见在奢侈豪华的高档套房内打量一圈,面无表情的问宗像:“这趟公务的经费应该不在Scepter4的范畴内吧。”   宗像微笑颔首,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所有的费用都由非时院负责。”   饶是伏见也不禁为御柱塔里的那位大人默哀,腹黑的上司坑起老人来真是不遗余力。   伏见默默吐槽完上司便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待下一步指示顺便整理行李,虽然仅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台电脑。   以为是相安无事风平浪静的一夜,然而之后发生的事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当晚,XX酒店发生了一起大规模爆炸事件。      注:非时院是黄金氏族的称号。   ? ☆、Chapter 15 ?  最先觉察到异样的是深夜整理文件的伏见,然而等他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猛烈的巨响在耳边炸开震动耳膜剧烈的颤抖,炽热的风浪冲破钢筋混凝土的墙壁,整层楼燃起可怕的火焰,呛人的黑色浓烟弥漫开来,耳边充斥着几乎要刺穿人耳的尖叫声,伏见平静的走在火光中,靴底踩在瓦砾残渣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的一面华丽的双扇门前,在爆炸的冲击中它非但完好无损,光滑如新,甚至连一丝灰尘都没有沾上,伏见不以为意的扫了一眼,抬手不疾不徐的敲了三下门,从门内传出一个沉着冷静的嗓音:   “请进。”   伏见推门而入,套房内灯光明亮,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香味,鉴于他的上司并不喜欢香水一类的东西,应该是用了酒店提供的洗浴用品。   穿着整洁制服的靛发青年安静的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双腿交叠,膝上放着一本打开的硬皮书,天狼星斜靠在一边,姿势随意中透着优雅,俊美的侧脸几乎与窗外无边的夜色融为一体,他的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犹如高贵的骑士。   宗像合上书,略调整了一下坐姿,问道:“外面的情况如何?”   “因为及时展开圣域,并无人员伤亡,除了酒店造成了一些损失,”伏见平淡的说,“现在冲绳方面的警力已经赶赴现场。”   宗像像是感慨道:“真是可靠啊。”   伏见推了一下眼镜,明显不想理会上司假惺惺的言论,转移话题:“看来对方已经掌握了我们的情报,这次爆炸是对方的示威行为,接下来该怎么做?”   “示威……”宗像扶着光洁的下颔,思忖道,“这次的行动除了你我就只有屯所内的几名干部知道,那么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呢?”   伏见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内奸,但下意识的否决了,那几个不是问题儿童就是白痴笨蛋,至于那个红豆泥AHO更加不可能了。      宗像愉快的看着部下变得微妙的脸色,他当然不是指奸细,事实上他对自己的几名部下还是非常放心的。   “伏见君。”   伏见收回思绪,正色道:“是。”   “通知淡岛君准备几名增援。”   “……只是一起普通的毒品走私事件,需要这么做吗?”毕竟在伏见看来,即使对方拥有权外者也只是个不入流的小组织。   仿佛看穿了伏见的心思,宗像微微一笑,平淡道:“从这起事件来看,之所以会走漏消息大概那个组织里有一个能够监控整个地区的权外者,而且能够在我的领域内以如此迅速的动作完成整个临时行动,恐怕那个组织里,不,应该是冲绳据点里大部分都是权外者。”   “那么多的权外者,他们是如何召集到的,一般来说权外者大多很排外。”   “那个武藤健你忘了吗?”   伏见脸上浮现诧异的神色,假借周防尊的名号,这个可能他不是没想过,但后果绝非他们能承担得起的,这些人简直不要命了。   “所以我们要赶在赤组前面把这件事解决了,”一想到某个人的暴力手段,饶是宗像也一阵头疼,“如果那家伙来了就麻烦了。”   伏见意识到事情的严峻性,一言不发的着手准备工作,其实对他而言周防来或不来都无所谓,早点结束工作就能早点回去当斯托卡,不行的话周防也能把人给他带来,虽然之后的收尾工作会很烦,但他可以加倍从吉娃娃身上获得补偿,对伏见而言实在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宗像当然不知道他的部下在打什么鬼主意,现在的他正在为某人的到来而忧心不已,即使猜到周防会来却没有想到居然来得这么快。      黑蓝的夜幕中无月无星,夜风粗鲁的卷起海浪,白色的浪花重重拍在露出海面的礁石上。   光线昏暗,空气不流通的仓库里,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坐在货箱上,身上的白衬衫由于时间久了微微泛黄,他阴沉的盯着脚下昏迷不醒的孩子,阴暗的角落更多的孩子害怕得挤成一团,眼睛里噙着泪水却不敢哭出声。   中年人面色不善的开口:“这个小鬼已经昏迷一天了,想办法弄醒他。”   站在中年人旁边的一个黄头发的年轻人犹豫地说:“他年龄太小,监视能力使用过度导致暂时性昏迷,如果继续用下去,恐怕会弄出人命。”   “然后呢?”中年人阴鸷的扫了黄头发一眼,“一个小鬼的命跟我们的生意比起来,哪个重要?”   黄头发露出为难的神色:“但是……”   “你这混账太得意忘形了吧!”压抑的气氛中冒出一个突兀的声音,旋即炸开一声巨响,距离中年人的大腿仅有半个手臂的货箱被一拳打爆,溅起的木屑飞到中年人瘦得皮包骨的脸上擦出一道血痕,白色的粉末流散一地。   隐藏在暗处的人影从四周一齐涌来,投下的阴影笼罩着冲动的亚麻发色少年,闷热的仓库内此刻竟泛上丝丝寒意。   在那些人不含任何感情的注视下,少年长着几粒雀斑的脸上浮现些许惧意,然而脑海中强烈的信念让他固执的挺直脊背,他大声怒斥道:“你们都被这个阴险的家伙洗脑了吗?他要杀死的是我们的同胞!”   仓库中一片沉寂,如一潭死水,他的话非但没有掀起丁点涟漪反而将气氛推向另一个极端。      “同胞?”紧绷的氛围中一个人出声了,用冷漠的嗓音讽刺少年的天真,“那是什么?只不过是个有点用的小鬼,要是连那点利用价值都没了,就只能扔到海里喂鱼。”显然这个人的话获得了不少同伴的赞同,窸窸窣窣的笑声从人群中传开来。   少年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后退半步,手脚冰冷如坠冰窟,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像是见到了一群吃人的魔鬼。   “健哥,干脆做了这小子吧,没什么用口气还不小,超让人不爽。”人群中有人突然提议,立刻获得了许多人的附和。   因为有了一致目标,气氛变得热烈起来,少年害怕得浑身颤抖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步都挪不开,他站在众人包含恶意的视线下如一只待宰的鸡。   愈演愈烈的讨论声在名为武藤健的男人的示意下,戛然而止。   “我记得你叫黑岛仁,当初加入我的这一派是为了能有机会见到赤王,你现在还想见吗?”   “想又怎么样?”   武藤健突然笑了起来,却让黑岛心里发毛,像被吐信的毒蛇盯上了。   “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对上少年半信半疑的目光,武藤健笑容愈发诡异,他卷起衣袖露出上臂红色的火焰纹身,黑岛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他认出那是赤王氏族独有的标志,紧接着中年人提出了一个令他愤怒的条件,“由你来弄醒这个小鬼。怎么样,很划算的买卖吧,只要你弄醒他,我可以立刻向赤王引荐你。”   “你这混蛋!!!”   “轰隆——!”   黑岛的怒吼被猝然响起的爆炸声打断,坚实的仓库大门被炸成了碎片。   ? ☆、Chapter 16 ?  猛烈的爆炸扬起浓烈的烟尘,所有人措手不及的人愣在原地,十几个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戴着头巾与黑岛年纪相仿的清秀少年,脑后露出橘色的发丝,左手胳膊里夹着一块滑板,滑板背面绘着一团火色图案,与武藤健手臂上的图案如出一辙,不,相较而言前者颜色更深沉,仿佛一团正在燃烧着的幽暗火焰,随时能将人吞没。   “谁是武藤健,给我滚出来!”八田脖子一梗,朝里大吼,中气十足的吼声震得空气都颤了颤。   他的身后站着一群年轻人,年纪基本在二十出头,穿着街头流行的服饰,他们手上大多没有武器,即使有也无非是小刀,铁管之类聊胜于无的东西,顶多比赤手空拳好一点。   然而这并未让组织的人放心,反而更加警惕起来,看上去毫无武力值的一群人却散发出逼人的气势,他们都是权外者,比普通人更能觉察到某种特殊的力量,尤其当这些人还拥有吠舞罗的标志。   目光不由投向坐在货箱上纹丝不动的中年人身上。   黄头发的年轻人出面打破僵滞的气氛,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嘛,嘛,大家有话好说。”   八田一瞪,抢道:“谁跟你有话好说,把武藤健交出来!”   黄头发不禁后退一步,背后冷汗森森,瞥了一眼中年人,对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请问,赤之王在吗?”武藤健突然问道,脸上洋溢着笑容,但由于脸部过于消瘦颧骨突出,显得怪异扭曲。   直到他出声八田才发现他的存在,登时吓了一跳。   “你问尊哥干嘛?等等……”八田警觉的盯着他,蓦地觉得这家伙非常眼熟,打开终端,一幅图像投映在半空中,圆润的大脸呈现在眼前,与现在瘦骨嶙峋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八田不合时宜的冒出一句,“你……减肥了吗?”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变得古怪。   武藤健从善如流的回答:“当然没有,只是每天生活在对赤之王的恐惧中,寝食难安,不知不觉就变成这个样子。”   “你这混蛋!居然敢自称吠舞罗的人,还打着尊哥旗号卖毒品!”   “因为我真的很仰慕赤之王啊,”武藤健的脸扭曲了一下,忽然扯开身上的白衬衫,扣子崩开四散,大敞的衣襟露出被大规模烧伤覆盖的躯干,狰狞可怕的伤痕沿着锁骨直到肚脐下,尤其是胸膛靠近心脏的部分像是被活生生挖开一块,中年人对着八田震惊的脸扬起一个扭曲的笑,“这就是我爱他的证据啊!”      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惊骇的说不出话。   “你骗我,你根本不是赤王氏族!”最先回神的是黑岛仁,他眼中燃烧着的怒火几欲喷薄而出,双拳紧握像是在克制自己打人的冲动。   中年人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视线不停在八田身后逡巡,直到确定最想见到的人不在,懊丧的收回视线,像泄愤一般将脚边的孩子踹开老远,瘦小的身体在冰冷粗砺的地面滑行了一段距离才停下。而那个孩子仅仅在睡梦中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又沉沉睡去。   “混蛋!”黑岛赤红着眼,挥舞拳头冲上前,这一次无人阻挠,中年人孱弱的身体擦过人群重重拍在集装箱上,陷下一块浅坑,泛黄的白衬衫瞬间染上血迹,身体缓缓滑落跌倒在水泥地上,他大口大口的呕着混合碎肉的鲜血,在场的权外者冷漠的注视这一幕,不存在利用的价值,也就不需要费心维护了。   将口中残血吐出的中年人像是感应到什么突然抬头,银链在昏黄的灯光下折射出深沉的光芒,晃得他眼前一阵晕眩,心脏却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死灰的眼中迸发出炽热的强光,视线紧紧追逐着那个赤色的身影,即使双腿在冲击后再无站起来的可能,他依旧固执挺起上身朝某个方向爬去,拖出一道刺目的血痕,如一条蠕动虫子,眼底却闪烁着狂热的信仰。   那人朝这里走了过来,鞋底敲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腰间的银链垂挂于腿侧,随着步伐摇晃摩擦过的细微声音在静谧的空间被无限放大,昏黄的灯光忽闪着刺啦作响,在场的人下意识屏住呼吸,尤其是权外者们,他们用剩余不多的理智制止自己做出飞蛾扑火的愚蠢行为。在这压倒性的力量面前,任何举动都是自寻死路。   距离地上蠕动的人类三步远的地方,他停下脚步。   “王!”武藤健费力抬头仰视正在审视自己的暗金色眼瞳,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终于,终于能再见到您了!”   周防沉默的盯着这个命不久矣的男人,试图从记忆的犄角旮旯翻出关于他的信息,却一无所获。   “王,您不认识我了吗?”在悲愤交加的驱使下,中年人使尽全身的力量支起上身,露出斑驳狰狞的伤痕,“这个伤痕,您也不记得了吗?”   一直在观察他的草薙脸上浮现惊讶。   八田疑惑的问道:“这家伙是谁?”   草薙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眼中不禁浮现忧虑。   王神秘强大的力量在令人畏惧的同时常常会引来好事者贪婪的觊觎。而渴求赤王力量的众多人类中,这个人是最危险的过激派。   草薙至今记忆犹新,面相老实的普通男人是如何在烈焰的焚烧中翻滚狂笑甚至试图挖出自己的心脏,将之献给他疯狂的信仰。那个场景每每回忆起来,都让见惯风浪的金发男人背后一寒,并且由衷庆幸这个人被火焰拒绝了。      “一直……都想再见王一面。”   周防沉默的盯着空气。   他吃吃的笑起来:“王不动手吗,我可是侮辱了吠舞罗的人。”   “不,”周防终于吐出一个音节,低沉浑厚的嗓音让匍匐在地上的人类全身震颤,“用不着我费工夫。”过重的伤势加上孱弱的体质,这家伙已经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即使勉强度过烈火焚身的命运,依旧无法摆脱死亡阴影的笼罩。   像是为了印证周防的话,中年人剧烈咳嗽起来,猝然咳出一大口鲜血,殷红涂满身|下,四溅的血液还未靠近周防就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弹开。   “我不明白,”武藤健脱力般趴在地上,眉宇间暗沉得犹如布上一层灰霾,他问出缠绕心头多年的疑惑,“为什么您当初要拒绝我?”   “拒绝你的不是我,”周防道,“是你否定了你自己。”   “我只是想要获得新生,彻底消除那个弱小卑微得连蚂蚁都不如的过去,”武藤健眼中的光黯淡下来,“想要力量有什么不对吗?”   周防再次陷入沉默,慵懒的神色变得不可捉摸起来,众人的心不安的悬吊着。   隐约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撒。”周防的回答与海浪一同响起又一道消退,惯常的简单作风,银链的碰撞声再度作响。他利落转身,抽走最后一丝暖意,或许是绝望让武藤健生出丁点勇气,促使他抬手伸向即将离开的人,冷淡的嗓音骤然传入耳中。   “别碰我。”   颤栗感陡然掠过全身,冰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暗金色的眼底仿佛闪烁着幽深的地狱之火,焦躁感鲜明又强烈,沉寂半年的血液重新沸腾,身体里像是包裹了一团火焰,烤炙骨髓,灼痛神经。   力量在喧哗。   周防烦躁的砸了一下嘴,无意识握紧双拳,脸色阴沉得可怕,无视那些恐惧的眼神,连十束的询问也充耳不闻,径直走出闷热的仓库。   站在岸边,海岸线从两边无尽的延展开去,弯曲的形状宛若将这片海峡纳入怀中,腥咸的风迎面扑来,敞开的黑色外套被风吹起,嘴里叼着的烟静静燃烧,烟头的红点在黑暗中忽明忽暗,而沸腾的血液依旧没有平息的趋势,内心的空虚逐渐扩大。   ——渴求力量有什么不对?   这个世界任谁都是孤独的,任何关系均能被替换,所有才能都能被复制,谁也不需要谁。压抑欲|望,浑浑噩噩过着重复的生活,最终无声无息的从这个世界消失,难道这就是正确吗?   与其这样……   视线落在粗糙的掌心,倏然握紧,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毁了吧。      一架直升机乘着夜幕在上空盘旋,螺旋桨旋转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对讲机内正在进行例行公事的对话。   “高度一千米,抵达现场上空,报告现场情况。”   “确认嫌疑组织,等等……那是赤之氏族?”   “哈?”   显然出了点意料之外的事故。   后座的文雅青年突然轻笑出声,像是被愉悦到了,虽然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室长,请指示。”   “你们今天先回去吧。”   “诶?”   冷风猛地灌入舱室,驾驶座上的队员愣怔的盯着大开的舱门,座位上的青年不见踪影。   掌心托起一团赤红烈焰,力量在血管内奔流,冲撞,试图寻找一个宣泄的出口,掀起一场又一场的暴烈攻击,肌肉骨骼在力量的叫嚣下哀鸣,手背的青筋暴出,火烧得更旺了,无论是手上的还是心里的。   心念一动,仰起头。   似偶然,又像必然。   毫无征兆的落入一双漂亮的紫瞳中,无月无星的晚上,宛如月光般幽冷,发热的头脑仿佛被冰冷的水流冲刷过,狂躁的心奇迹般安定下来,周防吐掉烟,挑起嘴角,张开双臂作出一个拥抱的姿势,双手却凝聚赤红色的能量,目光挑衅。   宗像唇边的笑意悄然扩大。   “呀咧呀咧,真是个野蛮人,好吧,我接受挑战。”就着俯冲的姿势按住剑柄,噙在嘴角的笑意化为凛冽的冰雪,眼底划过冷锐的锋芒,“宗像,拔刀。”   赤焰的拳与青炎的刀碰撞,磅礴的能量以二人为中心急速扩散,猛烈的风掀起暗潮汹涌,赤于青的焰火胶着缠绕拧成一股火柱投向天空,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相互搏击,拳与刀的撞击擦出炽热骇人的火花,力量在四肢百骸兴奋的逃窜,宗像张开的防护墙接连被击碎,包围着周防火焰被剑势压裂,他们对此毫不在意,情绪反而更加激昂,一红一蓝两把巨大的剑悬于高空,照彻漆黑的夜幕。      “那两个人是认真的吗,”草薙皱着眉不安的盯着空中的两把庞然大物,“所以说王这种生物真是的……”他絮絮叨叨的抱怨了一通,转头对呆滞的人群说,“行了,大家准备撤离,再待下去会倒霉的。”   话音未落,又有一队人奔赴而来,一律佩刀穿着青色制服,领头的是个年轻美丽的女性,惹火的身材使在场的某部分雄性动物悄悄咽了咽口水,明显的吞咽声让草薙的神色陡然变得十分微妙,熟悉他性格的八田悄悄往镰本的方向靠了靠,不出意外的两柄飞刀笔直的射了过来,灵活的躲过,怒气冲冲的就要揍人却对上一张兴师问罪的脸。   “区区美咲居然敢无视我?”   “混蛋猴子!”   “嘿~你只需要一直看着我就行了。”   淡岛已经不想管自家hentai属性的部下了,显然草薙心有戚戚,随两个瓜娃子一边滚草地玩耍去。   “Scepter4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淡岛出示一张加盖品蓝色印章的公文,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我们怀疑里面的人与一起性质恶劣的异能者走私毒品案有关,并且初步掌握证据,烦请吠舞罗的诸位不要妨碍公务。”   “这是当然,所有异能者都在里面,”草薙旋即指了指上空道,“不过我想,还是尽快转移人员比较好。”   “……”淡岛脸上浮现疲惫的神色,工作期间碰到上司犯二,真是挡也挡不住啊。对此草薙表示深有体悟,毕竟他家的王犯二起来还兼任拆迁办。   “副长!”道明寺抱着一个昏迷的孩子急匆匆跑来。   “怎么了?”   “这孩子在发烧。”   淡岛闻言将手贴在小孩额头上,果然掌下传来异常的温度,当机立断:“快送去医院,秋山你陪他一起去。”   两个人匆忙离开,谁都没有注意他们转身的刹那,道明寺怀里的孩子眼睛睁开一条缝,在赤青火焰的照耀下白色的眼瞳倒映出璀璨的色彩。   ——漂亮的……火焰……   ? ☆、Chapter 17 ?  无月无星的晚上,漆黑的夜幕与海面相接,浪潮冲刷海滩的声音伴随夜风袭来,赤与青的火焰将潮湿的空气蒸干,最后一次交锋终于落下帷幕,两人对视一眼,不约从鼻腔中挤出一丝冷哼,周防收起火焰,宗像归刀入鞘。   风小了些,连带海浪的声音也轻了不少。   宗像推了下眼镜,不悦道:“一刻不看着你都不行,你是原始动物吗?”   周防冷淡的撇过头,一副随你怎么说的样子。   “真是个差劲的人,”宗像不满归不满,默叹一口气,惯性的收拾起残局,“又出什么事了?”   周防瞥了他一眼,想掩饰过去但语气怎么都觉得特别敷衍:“……没事。”   “撒谎也要找个好点的借口,还是你在侮辱我的智商,”宗像嗤笑道,“你刚才的表情可不是没事的样子,吠舞罗的周防尊。”   周防烦躁的扒着头发:“啰嗦。”   宗像这次显然不打算让他蒙混过关,笔直的站在他跟前,以严肃的口吻道:“鉴于阁下的威斯曼偏差值已被御前全权委托于Scepter4,我有权利将力量不稳定的你进行拘役,如果阁下不想在监禁所度过一段时间,奉劝配合我的工作。”   “随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人,嘴角一咧,“不过你必须亲自看守我,在同一间牢房,二十四小时严密监控,否则我不保证我不会做出什么事情。”   对上那双熟悉的暗金色眼睛,一如既往充斥着狂妄粗暴,宗像不由蹙眉,尽管心中的恼怒已经令他生出拔刀的想法,好在根深蒂固的理智及时克制住他,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终究松开。   过度宣泄力量可不是好事,尤其对这个人来说,宗像给了自己一个合适的理由,却没有意识到,他又一次为自己无原则的妥协寻找开脱。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可以,不过仅限一天,”宗像道,“一天后你如果仍旧拒绝合作,我会考虑武力制服。”   周防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落在宗像眼里怎么都觉得对方是有恃无恐,顿时气闷,冷淡的收回视线,越过周防径自朝前走。   “宗像。”周防低沉的声音在背后静静响起。   宗像脚步一滞,也不转身:“如果你要说的不是我想听的,还请免开尊口。”   “当然是你想听的。”      宗像有些惊讶的转头,然后愣在原地,对方充满戾气的神色平静下来,暗金色的眼中浮现莫名的情绪,宗像直截否定自己的想法,温柔这个词跟某个暴力的男人完全搭不上边。不出意外,这家伙又要讲一些令人生气的话,说到底他就是一个无神经的野蛮人。   这样想着,宗像突然失去了与这个男人交谈的欲|望,心中涌现难以名状的感觉,薄怒中掺杂失望,他转回头对于自己不受控制的情绪深恶痛绝,运筹帷幄的青王脸上罕见的露出苦闷的表情。   步子尚未来得及迈开,便听见身后的人用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道:   “我爱你。”   呼吸一滞,宗像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夜幕低垂,海风再度扬起,海浪不停地冲刷着沙滩,带出哗哗的声音,白色的泡沫深深浅浅的浮在海面,被翻卷的浪花带向幽深的远方。   周防的嗓音伴着风声再次传入耳中。   “我爱你。”   宗像失神的转身。   脸上还未来得及收起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纹……   ——这是什么?   宗像目瞪口呆的盯着眼前的顶着周防脸的大型红毛松狮犬,头上两根诡异的须须垂下来,松狮犬挤着五官干巴巴的说:“我爱你。”话音未落,大地一阵颤动,无数松狮犬如脱肛的野马从四面八方一齐涌来,海里还有一群扑腾着。   犬群将人包围起来,无数周防脸开启复读模式,把我爱你念成了大悲咒,眼镜被念碎了一地,宗像绞尽脑汁也无法解释眼前的恐怖状况,手不安的按在腰间的刀柄上,准备找机会突出重围,变故总在一瞬间发生,犬群蓦地静止包括在海里折腾的都保持浮出水面的姿势,所有的松狮犬仰头视线集于一处,宗像将信将疑的顺着视线望去,僵在原地。   一头无比庞大的红毛松狮犬悬浮在头顶,宗像脑子里顿时蹦出达摩克利斯之犬,紧接着这头达摩克里斯以惊人的速度笔直的掉下来,雷鸣般的声音响彻天际。   “阿——姨——洗——铁——路——”   最后重重的压了下来。      宗像从噩梦中惊醒,额上渗出一层细汗。日光透过被风吹起的纱帘落在地板上,温柔的海浪声传入耳中,他却没有因此而松口气,视线钉在面前光裸|露的胸膛上,腰间大喇喇缠着一只明显不属于自己的手臂,回忆起刚才的梦境,眸色微冷抬手就要把人推下去,对方突然翻了个身,不知有意还是无心,长臂一收将人锁在怀里,箍在腰后的手臂宛如钢铁。   “做噩梦了吗?”头顶响起男人低沉中略带沙哑的嗓音,脸颊贴在温热的皮肤上,说话时胸膛内传来一阵颤动。   宗像惯性的伸手想去推眼镜,这是他掩饰情绪时的习惯,却摸了个空,才想起眼镜睡前被放在床头了。   宗像放下手,刚做完噩梦又见到噩梦的罪魁祸首,真是个不太有趣的体验,隐去抽搐的嘴角,尽量保持镇定道:“……姑且算是吧。”   然而并没有瞒过对方,周防问道:“不会跟我有关吧?”   不得不说,周防在某些方面的直觉真是敏锐的可怕,想归想,宗像当然不可能对他说实话,况且那诡异的梦境连宗像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   “可笑,为什么我要梦到你?”宗像嘲讽道,后知后觉察觉到现在不对劲的情况,皱眉问道:“话说,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英明的精英阁下总算找回点脑子。   暗金色的眼瞳瞥过靛色的发顶,眼底划过一抹了然,虽然不知道宗像梦见什么,但基本可以确定和自己有关。   不过究竟是什么样的梦能把冷静睿智的青王吓成这样,周防突然很感兴趣。   “不是你说要亲自看守我吗?二十四小时贴身。”周防在最后两个字上加重语气,宗像非常头疼,没有什么比以为是梦境结果是现实的状况更糟糕了。   “我从来没说过贴身。”宗像使劲推开红头发的男人,坐起身拢了拢微敞的浴衣,腰身却还被牢牢禁锢住。   “不多睡会吗?”周防侧身撑着头,打了个呵欠一脸慵懒的问。   “恕我拒绝,上班族的时间是很紧凑的,而且我也没有阁下嗜睡的癖好,”宗像戴上眼镜,又变回那个精明阴险的公务员头子,下颔微抬,居高临下的审视周防,“阁下打算什么时候放开我。”   周防冷笑一声,从善如流的放开手,反击道:“别装了宗像,你把那群人暂时收押到当地的特殊监狱,压根没打算今天走。”   宗像没作答,然而脸上的假笑已经说明一切。   “适当的放松也是有必要的。”   周防毫不掩饰嗤笑的表情。   宗像也不管他,怀着愉快的心情径自从壁柜里拿出一条款式大胆的泳裤。   躺在床上的周防目光几不可见的闪了闪。   ? ☆、Chapter 18 ?  海天一色,湿润腥咸的海风拂面而过,白色的沙滩朝两边延展没入林立的礁石内。   恰逢旅游旺季,海滩上此刻人满为患,随处可见穿着清凉的男女,又一个身材火辣的比基尼女郎从面前经过,八田低下头拉了拉帽檐遮住一张红透的娃娃脸。   “力夫这个不讲义气的家伙,居然丢下我自己跑了!”八田忍不住埋怨,“什么要用身体拥抱夏天的温度,摆明了就是想去泡妞,那个气球混蛋!”说到后来几乎是吼出来的,惊得路人停下脚步看他。   “然而童贞的你是做不到的吧。”一个怪异的腔调斜插了进来,“Mi→sa↗ki↘”   八田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抄起手边的冲浪板狠狠砸了过去。   “猴子!”   伏见侧身一躲,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一旁围观热闹的青组队员,准确来说看热闹的只有两个问题儿童,其余还算正常的人类已经能够很好的做到不打扰伏见先生的恋爱时间。   “呀咧呀咧,真是热闹啊。”周防环视一圈,上扬的嘴角显示出难得不错的心情,而旁边套着普通沙滩裤上身穿了一件灰色短袖薄外套的宗像脸色阴沉得都能拧出水。   “简直不敢相信,你是野兽吗?”   周防咧开嘴,露出坚硬锋利的一排牙齿。   宗像觉得肩后被咬伤的部位疼得更厉害了,因为这个肆意妄为的男人的原因,他不仅损失了一条新的泳裤还被撕坏了一件很喜欢的浴衣,想起刚才在房间里发生的事,宗像就有种拔刀的冲动。   ——总有一天他一定要解决掉这个原始人。   宗像面色不善的冷哼一声,迈开步伐。   “你去哪里?”   “这跟阁下无关吧。”   “不见得吧,宗像,”周防挑起一边的嘴角,“我不是你的犯人吗?”   宗像转身,果不其然看到一张放肆的笑脸,气笑了:“该说你乐观还是无神经,居然拿自己的威斯曼偏差值开玩笑。”   周防无所谓的耸耸肩,视线投向碧蓝的大海,白色的浪花翻卷纷飞。   “这里应该有很多鱼吧。”   “你会钓鱼?”宗像怀疑的看了他一眼,这粗暴的家伙不像是会耐心钓鱼的人。   周防不假思索的说:“我会吃鱼。”   “……”宗像觉得在这里对着野蛮人浪费时间的自己其实很愚蠢。   “钓鱼那种顽固老头子的趣味谁会做,”周防的话让宗像推了下眼镜,“走吧。”周防越过宗像,径直朝人少的海岸走。   “去哪里?”宗像在身后问。   “抓鱼。”周防头也不回的答。      遮阳伞下,道明寺,日高和弁财围坐在桌边,秋山负责烧烤,榎本在旁边帮忙,加茂因为孩子一早就回东京了,布施和五岛一直不见人影,大概五岛的收集癖又犯了。   “啊~海边烧烤什么的最棒了!”道明寺咬着喷香四溢的烤肉,右手掌心贴着脸,幸福得直眯眼。   “道明寺桑怎么只吃肉,好浪费。”日高指着碟子里被道明寺扔掉的青椒道,道明寺身形一僵,背后刺来蜇人的视线。   “我又没说不吃……”道明寺讪笑着挠挠腮,争辩道,“只是放在这里吹凉。”   “我想现在已经足够凉了。”不咸不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秋山将手里的烤肉逐一翻个身。   道明寺苦着脸捏起彻底冷掉的青椒塞进嘴里,随便咀嚼几下囫囵吞进,狠狠灌了大半杯水。   秋山无奈的摇摇头。   不远处的海面上,两个少年戏耍的身影映入眼帘……呃,至少日高是这么觉得的。   “那两个人感情真好啊。”日高不无羡慕的说,“伏见桑平时一副冷冰冰的态度,其实是个很温和的人吧。”   他的话让正在啃肉的道明寺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一脸见鬼的瞪着道出惊人之语的日高。   弁财对此倒没有作出太大的反应,他收回视线平淡的说:“难得出来今天让伏见好好放松一下吧,整天泡在工作里,就算是他也觉得很累啊。”   两个问题儿童对视一眼,道明寺拿着果汁杯嘴里叼着吸管,耸耸肩。   拔刀组最后的良心端着两盘烤肉走过来,道明寺迅速把碟子里的青椒扔进嘴里,顺便对来人扬起一个讨好的笑容,一气呵成的行为令旁边的日高肃然起敬。   秋山淡淡瞥了讪笑的道明寺一眼,将盘子放在桌上问道:“你们今天看到室长了吗?”   众人摇头,对他们来说室长从行踪到本身都是谜一样的人物,探究室长的难度不亚于探究宇宙。鉴于Scepter4从上到下都是室长脑残粉,得出这样的结论不足为奇。   道明寺问秋山:“你找室长有事吗?”   “没有,只是早上路过室长房间的时候看见副长的脸色……”秋山斟酌了一下用词,“有一点奇怪,稍微有些担心。”显然秋山此刻的表情出卖了他的真实内心,三人面面相觑,副长当时的脸色肯定很恐怖,不约而同做下正确的定论。   榎本也被话题吸引过来:“难道室长出了什么事?”   弁财冷静的分析:“应该不会,要是那样副长早就冲进去了。”   旋即一阵沉默,显然产生了某种不好的猜想。   “哈哈,难道室长在做些少儿不宜的事情被副长发现了?”日高爽朗的笑声救不了他的脑洞。   “啊喏……”气氛陷入尴尬的沉默之前,道明寺迟疑的开口,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   “怎么了?”秋山问。   “昨天晚上出去买饮料的时候,我好像看到赤之王进了室长的房间,但那之后一直很安静,以为是我看错了。”   这下连日高都笑不出来了。   联想到副长的态度和之前的猜测,青王的肱骨之臣们长时间陷入可怕的沉默,最炎热的时节他们居然遍体生寒。      “那帮家伙又在搞什么鬼?”无意间瞥见沙滩上古怪气氛的伏见不禁皱眉自语。   “混蛋猴子,还有工夫东张西望!”八田怒吼着飞起一脚直奔伏见帅气的侧脸,显然另一只脚的着力点不太对劲,踩到一坨烂乎乎的东西,直接以一个不怎么好看的姿势滑倒在海水里。   八田被摔懵了。   伏见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见人没反应,蹲下|身自顾自的抬起他的手脚仔细检查,确定人没事可能脑子短路后,站起身轻轻踢了他一脚:“别装死。”   “谁装死了!”愤怒的划掉吉娃娃划掉八田蹭得一下站起来,扬起拳就要揍过去,忽然顿住了,双眼呆滞的盯着手里像是被谁踩烂的熟得直翻白眼的鱼。   “鱼?”   伏见突然低头审视浸泡双腿的海水。   “你有没有觉得水温好像变高了?”   “诶?”经伏见这么一说,八田也觉得不对劲起来,他疑惑的说,“我怎么感觉有点冷?”   不仅泡在海里的人觉得奇怪,连岸上也出现了奇怪的感觉。   “气压好像变低了,好热,”布施用手扇了扇风,“要下雨了吗?”   埋头在礁石间找东西的五岛闻言抬头瞧了眼天气,纳闷道:“气象台没说今天要下雨啊。”   “嘛,也许是卡密临时决定的,你赶紧找吧。”   “喂,你看那里!”   五岛一脸诧异的指着某处,布施疑惑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泛着火光的球状物不断膨胀在礁石的掩映下露出一截,一道青芒飞射而入,球状体瞬间消失,只留下石面被高温烤炙过的坑洼痕迹。   两个年轻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眼底的惊愕尚未消退,群青色的椭圆形结晶体又覆盖了一小片海域,赤红的火球不偏不倚的砸在结晶上,后者如被岩浆浇灌过的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另一片礁石后,红发的男人冲坐在身后挂着假笑的靛发青年扬起不屑的笑容。   “净耍些小手段,你终于发现自己要输了吗,Scepter4的宗像礼司。”   “输?阁下是还没睡醒吗,我自认从没输给过你,吠舞罗的周防尊。”   宗像下颔微抬,投来极其轻蔑的一瞥。   针锋相对的二人似乎浑然不觉身边围了一堆白眼都快翻到天上的鱼(死不瞑目)。   关于这件事让我们把时间倒退一小时。   ? ☆、Chapter 19 ?  阵阵海风,吹来湿润的海腥味和夏季特有的闷热感。   宗像提着从渔具店租来的钓具,轻巧的跃上大型礁石,走到边沿处放下东西,熟练的准备鱼饵,放线,甩鱼竿,鱼钩咚得一声沉入水中,整个过程流畅又赏心悦目,然而他的同伴并没有这个意识,这个穿着普通沙滩裤却散发出一股桀骜气质的男人站在礁石下抬头审视气定神闲钓鱼的人,良久道:   “真不愧是宗像。”   宗像下意识的就觉得这句话肯定不是夸自己。   果然,周防接着说,神色揶揄:“不管做什么都让人觉得像个老头子。”   宗像冷笑,反唇相讥:“那么向一个老头子告白的阁下又算什么?”   周防泰然回道:“我的品位比较成熟。”   宗像:“……”   早已发觉周防厚脸皮属性的宗像仍是被对方惊人的功力骇到。   宗像满脸嫌弃的挪开视线,坐在身后的小折叠椅上手里拿着鱼竿,老神在在的模样让周防莫名不爽,砸了一下嘴,随脚踢飞一块碎石,石块在平静的水面不断向前跳跃了几下,咕咚一声掉入海中。   “你……”宗像斜睨他,语气冷淡,“可以走远点吗,打扰到我钓鱼的兴致了。”   明明是他带他来的,现在这家伙却要赶他离开,周防觉得宗像一定是把脑子装在天狼星里没带出来。   周防冷哼一声,挑衅似的又踢了一块石头下水惊走游来的鱼。   “呀咧呀咧,野蛮人已经无法用语言沟通了吗?”   “闭嘴,宗像。”   宗像报以冷漠的一瞥:“恕我拒绝,阁下的行为已经对我造成了困扰。”   周防不以为意的说:“像你这样钓鱼速度太慢了。”   “哦呀,阁下有何高见?”宗像突然间来了兴趣。      周防笑了下,哗啦一声整个人跳到水里,激起白色的水花,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约莫过了两三分钟,水声再度响起,尚未恢复平静的水面窜出一个惹眼的红脑袋,一条鱼被扔到宗像脚边,扑腾个不停,睁着空洞的鱼眼,凄惨的令人不忍直视。   宗像面无表情的盯着露出水面的红脑袋,如果鱼钩能扎死这家伙,他一定毫不犹豫的甩过去。   “怎么样,宗像?”   被点到名的人摘下自己的眼镜,摸出眼镜布擦了擦镜面上的水渍,再戴回脸上,平静的说:“对阁下抱有期望是我的失误。”   周防冷笑着又扔了一条鱼过去,这次直接冲着那张让人不爽的脸,宗像侧身闪避,露出不悦的神色。   周防轻佻的挑起嘴角:“宗像,来比赛吧,一小时内看谁抓到的鱼多。”   对于这种荒谬而不合理的比赛,宗像理所当然的拒绝了:“我宝贵的休息时间可不是用来陪你做这种事情的。”   “你是怕输吧。”   “可笑,阁下有赢过我吗?”   “这得问你,宗像,你赢过我吗?”   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兴趣的周防,这次像是打定主意要拉宗像陪他玩一场,连激将法都使出来了。当然,收效显著,宗像一改从容的态度,脸上挂着的笑容冷淡许多,他推了下鼻梁上的镜架,以平淡的口吻道:“难得阁下盛情邀约,我可以答应,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见对方答应,周防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显然对宗像的要求并不感兴趣。   “呀咧呀咧,真是个没有耐心的人啊,”宗像收回钓线,一条肥鱼咬着鱼钩被拎了上来,将鱼放到装满清水的小桶内,对上周防略吃惊的眼神,阴郁的心情好转稍许,宗像嘴角微翘道,“我就单刀直入的说了,一小时内,方法不论,谁的鱼最多就是胜者,并且败者要答应胜者一个条件……”   宗像话音微顿,脸上的笑意蓦地加深,强调道:“任何条件。”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不会让你做违反原则的事情,毕竟我跟某人不同,是个通情达理的公务员。”   周防唇角一撇,审视端坐着的靛发青年,谦虚的笑容掩盖不住傲慢冷漠的本质,比赛还没开始就一副胜券在握的态度,碍眼又耀眼。   周防头一偏,唇角扯开富有侵略性的笑,调侃道:“你的獠牙快露出来了,通情达理的公务员大人。”   宗像下颔微抬,神色凛然高傲,微笑着回敬一句:“彼此彼此。”      散发着惊人热量的火焰再次被青炎镇压,两股力量胶着于碧蓝的海面上,泄露出的磅礴能量让海水翻涌不息,空气里的水分被挤压蒸发,庆幸的是这片礁石域位置相对偏僻,在火焰主人的有意收敛下才没有引来游人注意,然而即便如此过于强大的能量仍旧改变了周遭的气温。   “收手吧,宗像,”罕见的周防率先喊停,嘴角忍不住上扬,眼中透着异样的光彩,“再继续下去,我会兴奋的。而且——”他指了指快堆成小山的鱼,这堆是他的,宗像的鱼还漂浮在水面集体晒肚皮,“时间已经到了。”   宗像牵起一抹冷笑,盘踞于海面的青色冰晶消散于空气中,海浪重新起伏,钓竿孤零零的放在折叠椅旁边。   在旁人看来只是娱乐性质的比赛,却被这两个人几乎折腾成灾难,海里岸上到处可见死鱼的尸体,间或有一两只生死未卜的章鱼。   周防将攀附在手臂上的海星扯下来放在地上,红色的海星一接触到地面就自动蜷起触角,宗像静静的注视这一幕,一言不发。   周防收回手,起身对宗像道:“走吧。”   “哦呀,阁下是认输了吗?”   “输的不是你吗。”   “阁下不仅脑子出了问题,连眼睛也不好用了吗?”   周防偏头,手指向一边,遍布鱼群的海面现在除了漂浮的海藻空无一物。   宗像的视线凝滞了两秒,旋即回神,质问道:“你做了什么手脚?”   “只是之前下水的时候,”他打了个清脆的响指,一簇火焰在指尖燃起,“放了点东西下去,刚好中和你的力量。”   宗像闻言怒极反笑:“不愧是赤之王,作弊的手段也这么为人不齿。”结结实实的被周防耍了一顿,良好的教养让他按捺下爆粗的冲动。   周防耸耸肩:“不是你说方法不论的吗?”   宗像冷静的审视眼前一脸得逞的男人:“你是蓄谋已久的。”   周防做个了摊手的动作。   宗像深吸一口气,勉强做了心理准备:“愿赌服输,你有什么条件?”   周防笑了笑,意味深长。   “出云说吠舞罗缺个看板娘,生意才会这么冷清,你要不要考虑一下,食宿全包,如果你不愿意睡沙发,我可以让你一半房间。”   见宗像的脸彻底黑了,周防不待他发作道:“当然是开玩笑的,让你这么阴险的人来做看板娘,客人都会被吓跑的。”   宗像推了下眼镜,鼻腔内挤出一丝冷哼。   “条件我还没想好,先欠着吧。”周防边说边走上岸,脚掌贴在细软的白色沙滩,犹如踩着一团棉花。      “室长!”   “尊哥!!”   焦急的女声和高昂的少年声一道响起。   身材火辣的比基尼美女和某酒吧老板各率了一队人匆忙赶来,冷清的沙滩上陡然围聚了一堆人,热火朝天的样子,像是随时准备干架。   见到神态怡然的在收拾东西的宗像,淡岛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她瞥了一眼懒散的站在一边的周防,手插在裤袋里,像是在等谁似的。   “哦呀,淡岛君,你们怎么在这里?”宗像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绪。   “我接到布施报告,您和赤王在这里发生战斗,您没事吧。”   “并非战斗,请大家放心。而且你们要对上司的实力充满信心。”   “嗤。”宗像话音刚落,那边就有个突兀的声音不甘寂寞的冒了出来。   “你有意见?”   接触到宗像半威胁的目光,周防明智的挪开视线,默不作声。   “你这家伙对尊哥态度放尊重点。”八田不满的瞪着宗像。   “真是个忠诚的部下。”宗像微笑的说,却让某些人不安起来。   “你,呜呜——”一只苍白的手从后面捂住吉娃娃接下来的话,顺势将人按在自己怀里。   “啧,这家伙今天出门忘记吃药了,我马上带他回去。”伏见不顾八田的挣扎,强硬的把人拖走,吠舞罗的人被古怪的状况弄得一头雾水,连阻拦都忘记了。   “嘛,既然没事,大家就散了吧。”草薙道,“对了,尊,今晚我们打算在酒店开个小聚会,你来吗?”   在周防考虑的时候,宗像已经收拾完跳下岩石,他嘱咐道:“淡岛君,你一会儿派人把这里清理一下。”   不待淡岛回答宗像便提着东西朝远离人群的方向走去,她望着那个背影蹙起眉,总觉得室长心情很糟糕,直到一个红色的身影不紧不慢出现在视线中,秀眉舒展,没来由的安下心来。   ——那个人在总有办法的。   “副长!”道明寺惊恐的声音使淡岛神色一滞,迅速扭头差点闪到脖子。   “怎么——”她一边问一边朝发声地走,最后一个音节消失在惊骇中,瞳孔收缩,淡岛倒吸了口凉气问:“这是什么?”   “呃……烤鱼?”   “哈?”   几乎一眼就认出是某位王杰作的草薙同情的看了眼陷入抓狂状态的淡岛。      沿着细白的海滩走了一圈,不知不觉已经接近傍晚。宗像将钓具还了又回到海边,零星的几个游人正在拾取被冲上岸的贝壳,孩子们踩着飞溅的水花追逐嬉闹,与白天的热闹截然相反此刻的海滩沉寂得宛如寡言的诗人,白色的浪花卷起冲刷着海岸带出雪一样的泡沫,海与天在远方连成一线,晚霞勾勒金红的图案,夕阳渲染柔和的暖意,海浪徜徉而轻缓犹如一首婉约的小诗。   两个人在海边走着,上涨的潮水浅浅盖住脚背,冰凉惬意。   “你不用去你们的小聚会吗?”   “你呢?”   “嗯?”   “你的部下们没有安排吗,难得出来一次。”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而且是我先提问的。”   周防笑了笑,越过宗像朝前走。   宗像望着他的背影,流露出些许无奈的表情,脚却不受控制的跟了上去。   有些答案早已心知肚明,未能宣之于口的只剩下那份相同的孤独。   王的孤独。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身侧的影子投映在地上被夕阳拉长,连潮汐也安静下来。   一只宽厚的手伸过来,手的主人并没有停下脚步,始终维持背对的姿势,宗像很惊讶,却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手搭过去,周防手腕一翻牢牢握紧,纤瘦微凉的手被宽大的手掌包裹住,温热的掌心传递难以言喻的触感,但不讨厌。   他们拥抱过,亲吻过却从未牵过手,那仿佛只是为了对彼此挥剑扬拳而生的部件,此刻紧密贴合在一起,没有争斗,没有动荡,一切自然的像是做过千百次那样熟练。   海浪翻卷,夕阳沉下,两道孤独的影子交叠相拥,时光安静得令人几欲落泪。   “宗像。”   “嗯?”   “那句话,我是认真的。”   “……笨蛋。”   谁的轻笑被吹散在风中,海鸥掠过波澜飞远了,落日伴着沉寂的海面没入彼端,唱着旧时歌谣的孩子被大人牵走,留下银铃般的歌声,漂洋过海的许愿瓶遗落在海滩上,两个并肩的身影迎着大海与落日久久伫立。      友情提示最后一段搭配CL潮鸣り食用口感更好XD   ? ☆、Chapter 20 ?  御柱塔顶层富丽堂皇的和室内一位矍铄的老者静静伫立在中央,他的脚下是一块巨大的石盘,表面刻着如圆形迷宫般奇特的花纹,隔着透明的钢化玻璃散发出柔和的光,背对着身后坐在轮椅上墨绿发色的青年,目光投向虚空。   “你很准时。”老人威严的嗓音回荡和室内。   “当然,难得黄金之王邀约,”比水流的视线紧紧盯着地上的石板,“你要我做的我已经做好了,现在轮到你兑现承诺了。”   “真是个急性子的家伙,”国常路大觉往前迈了一步,周围景物倏然一变,数亿星辰,浩渺的宇宙展现在眼前,一柄硕大的金剑悬浮在头顶,剑身被金色的光芒包裹,石盘腾空静止在二人中间,比水流眼中浮现狂热的色彩,他像是被蛊惑般着迷的缓缓伸出手,“你来的正好,其实石板最近出了一点小问题。”   黄金之王的话让他神色一凛,眼中顿时恢复清明,抬头的一瞬间愣住了,老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青年人,穿着与黄金之王相同的服饰,眉宇间依稀有几分熟悉的影子。   “你是——”   声音戛然而止,处变不惊的绿王诧异的盯着出现在视野里的玩意,一双粉嫩绵软的手,圆润短小的手指看起来可爱又可笑。   “我想你欠我一个解释,黄金之王。”他视线冰冷盯着青年人,然而软糯的声线配上肉嘟嘟的小脸蛋并无杀伤力可言。   坐在轮椅上的孩子努力伸展着细短的四肢,试图让自己不要被套在身上的拘束服淹没,他的一番动作落在旁人眼中宛如一个困在袋子里不知所措的小动物。   “是这样啊……”国常路大觉摸着下巴,眼中闪过深思。   “你在耍我?”   “如果我能办到这种事,你以为九年前的你能安然回去吗,”国常路道,“而且石板有这种变异我事先也不清楚。”   比水流被他的话一堵,沉默半晌,闷闷的问:“什么时候能恢复?”这种直白的询问方式是比水流,或者说成年后的比水流从来没有使用过的。现在绿王伸着小短腿,一脸孩子气的坐在轮椅上。   “现在石板的力量有些不稳定,大概一两天就能恢复了。”也许是年龄倒退引发的后遗症,青年人的语气没有老年时的冷肃,倒多了一份温和。   比水流沉默的点了点头,忽然顿住,冒出两个字:“石板?”   “怎么了?”   “既然异变是石板的力量导致的,那么其他的王呢?”   “应该情况大致相同。”   可爱的脸上扬起一个恶作剧般的笑容,他本意是来接触石板的,但现在显然发现了比石板更好玩的东西。      室长已经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个小时了。   淡岛站在门外焦急的等待着。   靠在她身后墙壁上的伏见随意的翻阅文件,间或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副产房外焦虑表情的副长,然而他很快被自己可怕的联想骇到了,不禁打了个寒噤。   “怎么了?”察觉到伏见情绪不对劲,淡岛疑惑的问。   伏见扶了下眼镜,反光的镜片遮住他古怪的眼神,回答:“……没事。”   见淡岛没多问,再度转回头,忧虑的盯着双扇门上简约流畅的装饰花纹,伏见在心底悄悄吐出一口气,要是让副长知道自己刚才脑洞的内容,这个月的假期就可以免了。   不过说起来这个月有没有假期都无所谓了,那家伙跟着他的王出国办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想到这里伏见合上文件,烦躁的啧了一声。   “伏见?”   “我先回去处理剩下的事情。”   伏见带着需要被提交的文件头也不回的离开,比起待在门外担心上司的情况还不如回去多处理两件公务,他们的上司可是那个青王。   没走出多远,紧锁的门突然开了一条缝。   “室长!”淡岛惊喜的推开门,然后愣住了,办公室里空无一人,门窗关得严实,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明显是宗像的制服。   不可否认,淡岛脑子里一瞬间闪过糟糕的想法,导致脸上的表情就像被偷了莴苣的女巫(伏见语)。   伏见清了下嗓子道:“需要我去搜索一下室长所处位置吗,如果他带了终端。”   “不用了,”淡岛的话简直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室长没带。”她有气无力的扫过摆在桌上的终端。   尽管如此伏见始终不认为腹黑的上司会出事,对于副长这种犹如老母鸡护崽的行为,他明智的保持缄默。   “哈秋!”猫咪般轻细的喷嚏声响起。   “谁?”淡岛戒备起来。      一双白皙细嫩的小脚丫出现在门后,圆润的脚趾微微蜷着,过于宽大的白衬衫垂到膝盖露出两截玉雪可爱的小腿,漂亮的紫瞳水光盈盈,凌乱的刘海下一块被门撞出的红色痕迹,精致得出奇的孩子站在门边,葱白的手指攥紧衣服,他眼中有些不安却没有胆怯。   淡岛瞬间露出仿佛被箭矢射中的表情。   伏见敢肯定,如果不是自己在场,这个常年处于更年期的女人一定扑上去了。   “让两位见到这副样子的我真是失礼了。”软糯的声线却吐出老成的话语。   足足过了半分钟淡岛才缓过劲,她定了定神问:“室长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宗像苦笑道:“大概是石板的原因吧。”略带婴儿肥的小脸上露出黯然之色,垂下双肩,小小的身体单薄得仿佛随时会被套在身上的衣服压倒。   宗像从来都不是个柔弱的人,恰恰相反,正因为他的强大与自信让人几乎忘了他仍是人类的事实,他是氏族眼中神一样的存在。这样的男人遭逢变故回到了他最懵懂,最毫无防备的年纪,让人感到诧异的同时却也心生怜惜。   这种怜惜感没过多久就在冷淡的话语下渐渐消退。   “淡岛君,可以请你帮我准备一套合身的衣服吗。”   “是。”   “在我恢复之前,Scepter4就有劳二位帮忙管理,必要时可以将手上的事务分配给各位队长,为防止暴乱这件事对外保密,尤其是权外者们。”   “是。”即使变小了,青王依旧保持着绝对的理性,而这仅用冷静睿智形容远不足以道出他的强大。   背后终端屏上的手指不停敲击,在上司下达最后一条指令前准确的按下发送按钮,若无其事的将拿着终端的手揣入口袋。他一连串的小动作侥幸逃过宗像的视线,心里暗自雀跃起来,他家的吉娃娃快回来了。公务猿先生今天依旧卖上司卖得很愉快。   有条不紊做好应急部署的宗像脸上浮现疲倦,看来孩子的身体对他还是造成了一定负担。   “室长,你休息会儿吧。”淡岛不禁提议道。   宗像点了点头,打算睡一觉恢复点精力后就去趟御柱塔。   两人随即退出办公室,淡岛轻轻掩上门,满脸忧郁。   “既然问题出在石板上,室长就不会有事。”伏见淡淡道。   他笃定的口吻令淡岛不由得侧目看过去。   “石板可是由那位黄金之王看管,出现异动他一定会想出对策,”伏见继续道,“而且现在的室长最需要的应该是那个人吧。”他晃了晃终端。   淡岛惊讶的睁大眼睛:“你!”   伏见狡猾的笑道:“这是在室长下达指令前发出去的,不算违背命令。”      此时,大洋彼岸某个世界闻名的赌场内,金发的男人将终端举到坐在轮|盘|台边的红发男人面前,他的注意力被屏幕上的文字吸引过去,桌上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明显松了口气,心有余悸的样子。   百无聊赖的男人突然扔掉手里的昂贵筹码,脸上浮现宛如找到心仪玩具的愉快表情,鼻腔里挤出一丝兴味的轻哼。   “十束。”   被指名的样貌阴柔的青年挥去掌心的火蝶,牵起身边白发小女孩的手,安静的离开大厅。   金发男人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仿佛为了印证他预言般的笑意,下一秒,赤发如焰的男人露出暴戾的表情,流动的空气瞬间凝滞。   暗金的眼瞳中掀起滔天巨浪。   “烧了。”   ? ☆、Chapter 21 ?  “善条桑,麻烦你陪我走这一趟了。”从御柱塔回来后,坐在车后座的宗像对临时充当司机的男人说道,两条小短腿因为触不到地面,垂在半空,却仍保持正襟危坐的姿势。短袖白衬衫熨服妥帖,整洁的黑色背带裤,领口系着黑色领结,脚上蹬着一双崭新的小皮鞋,从头到脚一丝不苟,看上去就像某个富家小少爷。   透过后视镜观察到这一幕的善条刚毅不着痕迹的隐去眼中的笑意,虽然宗像礼司是个很不讨喜的男人,但不妨碍他对这个孩子的好奇。   “不过能放心我来驾驶,不愧是宗像室长。”红色的信号灯亮起,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无意识的敲了两下,左袖袖管空空荡荡的垂下。   “善条桑做事我很放心,而且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麻烦你,”宗像忧虑道,“在确定这种情况的持续时间,我目前的身体状况必须对外保密,为此淡岛君和伏见君不得不代替我处理繁琐的公务,由于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只好烦劳善条桑。”   一大串文绉绉的官腔从一个看上去不到七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既诡异又有种古怪的和谐感。   直到绿色的信号灯亮起,黑色的高档轿车在车流人潮中缓缓行驶。   “这次没能见到黄金之王,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室长。”   “是啊,让我想一想。”   几分钟前他们抵达御柱塔,却被告知黄金之王不见来客。问起原因非时院的人闪烁其词,不过看样子黄金之王身上也发生了不小的异变。这也难怪,毕竟祸端源头是那个德累斯顿石板,但居然到了不见人的地步,宗像突然好奇起来。   然而好奇归好奇,这种荒唐的闹剧还是早日结束的好,一两天也就罢了,时间一长真到纸包不住火的时候就晚了。不谈别的,光是长期处于Scepter4监控下的权外者,足以使这个国家陷入混乱。   宗像盯着自己稚嫩白皙的掌心,眉心渐蹙,心事重重。   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储存在体内庞大的力量,从前尚不觉,现在宛如被锁在幼体内的一头可怖猛兽,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严重的后果,幸运的是这股力量似乎陷入沉眠,一点要醒来的迹象也没有,这让宗像暗暗松了口气。   车猝然停下,惯性让小小的身体猛地前倾如果不是系了安全带差点一头栽下去。   “唉,本来以为能早点回屯所吃晚饭的,时间不早了啊。”善条一边念叨一边抄起副驾驶座上的太刀,余光扫视拿着铁管或棒球棍朝这里靠近的年轻人,身上的衣服是时下流行款,手臂上各种刺青,清一色蒙着脸,看上去像是普通的街头混混,然而眼光老辣的善条可没错过他们手上那股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   ——权外者吗?   “权外者啊。”宗像托着下巴望向窗外,一脸兴味,全然没有被围堵的自知。   善条见他这副态度,心里暗叹一声,有一位爱看热闹上司真是件让人伤脑筋的事,而且这种性格几乎是青王传统,前代羽张迅也是个随性的家伙,比起他来,宗像算好的了。   吐槽归吐槽,尽忠职守的善条不忘提醒自己不剩多少武力值的上司注意安全,回复他的是天使般可爱的笑容。   啊啊,这种微妙的治愈感是什么回事= =   即将迈入四十大关的善条刚毅生平第一次受到圣光的洗礼(善条:考虑下大叔的身心啊喂!)。      抛开闲话,善条利落的下车关上车门,准备快速清理掉杂鱼回去赶饭点。   仿佛感受到善条异于常人的压迫感,气势汹汹的年轻人不禁踌躇,犹豫的与身边的同伴交换眼神,有的甚至打起了退堂鼓,他们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拄着一把大太刀站在车前的男人跟他们完全不在一个水平上,通俗来讲,等级压制。   气氛压抑的人群中有人骂骂咧咧开来了:“你们这些白痴,行动前能不能打探清楚情况,这叫老弱病残的大叔!”   “那你怎么不过去啊,当初提议堵截的可有你一份!”   “都别吵了,至少车里的是真货,那个宗像礼司的儿子!”   “是啊,要是抓到那小鬼,就能威胁他老子把大哥放出来了没准还能捞到一大笔钱!!”   最后一句话宛如定心针,将混乱的组织再度凝聚起来,他们脸上恐慌的神色逐渐平复,植根于人性的贪婪终究战胜对力量的畏惧。   对此,善条只是无动于衷的看着这群年轻人自取灭亡的举动,不过他们一起进攻倒省下自己一番功夫。   当一群人全被撂倒,四脚朝天犹如翻了壳的乌龟躺在地上时,他们依旧没能缓过神,之所以敢发动攻击,除了驱使行动的贪欲,他们拥有的异能也增强了底气,想着即使遭受重创不至于抢不到一个孩子,结果却令所有人跌破眼镜,一堆权外者没能在这个缺了一条胳膊的男人手下撑过三个回合。   强大的力量常常使人心生恐惧,惧怕的同时有人选择退避,而有人则会做出十分愚蠢的行为。   一颗手|雷冲向车的方向,燃着的火星在空中划出半弧,眼看着就要引爆,善条眸色一冷,拔出太刀就要投过去,比他更快的是一道呼啸而来的磅礴赤焰,宛如野兽嘶吼咆哮用锋利尖锐的獠牙狠狠咬碎口中坚固的武器,赤红的火光与震耳欲聋的巨响齐齐炸开,带着火焰的碎片纷飞落下,警报声疯狂响起,围观的群众鸟兽四散。   碎片无一例外的被张开的红色圣域弹开。   车窗发出笃笃的沉闷声音,宗像恍若不觉,安之若素的坐在车里。   敲击声大约持续了半分钟停下,取而代之的是车门的吱呀声,金属不断摩擦被粗暴的拗断,仿佛正面临肢|解的老人发出的痛苦□□。   “砰!”强卸下的车门垃圾般随意丢在地上。   “出来。”低沉的嗓音透出浓浓的不耐。   “恕我拒绝。”   “你想让我烧了这辆车吗?”   宗像脸上扯开干冰似的冷笑:“你可以试试。”   站在外边的男人吐出烟圈,像是要将体内的焦灼一同吐出,袅袅升起的紫烟径直飘向天空,吸完最后一口烟,他掐断烟卷扔在地上用脚捻息,连串动作无声宣告这个男人的耐心告罄。   一脚跨上车,粗暴的扯断宗像身前的安全带,不容拒绝的将人抱出来。      “你那时候有这么轻吗?”掂量了下手里的重量,发现还没安娜重。   宗像气愤的踢了他一脚,冷哼着别过脸。   周防不痛不痒的打了个哈欠,跟被小奶猫挠了一爪没两样,将人收到怀里,转身迈开步伐。   刚走出一步,便听见身后又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这可不行,护送他是我的职责,就算是赤之王也不能轻易在我眼前把人带走。”   周防侧头一言不发的盯着视野中拄着太刀的赭发男人,戴着一副红框眼镜,鼻梁上的刀疤延伸到两颊,左手袖管空荡荡的飘着,气势惊人。   “呵,Scepter4还有这样的人啊。”周防饶有兴致的说。   “哪里哪里,赤之王麾下也是能人辈出。”宗像嘴上说着谦虚客套的用词,脸上的表情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周防冷哼一声,就算换个壳,也改不了他虚伪的本性。   “如果我一定要带走他呢?”   “那就让我确认一下你是否有这个资格。”   挥舞的太刀扬起猛烈的烟尘,幽蓝的光刃冲破烟雾直奔站着的男人,撞上赤色圣域发出尖锐的嘶鸣。   周防扬起不屑的笑容:“收回前言,Scepter4的人果然都很愚蠢。”唇角一歪,他抬起手虚握一拳,光刃瞬间粉碎,能量余波卷起狂风几乎吹得车子脱离地面,好在周围已经跑得不剩人了。   “哼,有一手嘛,那么轮到我的回合了。”   他眼中红光大盛,全身仿佛被一团火焰包裹,不,确切来说他整个人都变成了一股狂暴的火焰,周遭的温度直线飙升,沥青的马路似乎有溶解的迹象,他向前踏了一小步,热浪瞬间席卷整个空间,路边的标志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掌心托起一团鲜红的火球,球体表面覆盖着不规则的凸起仿佛生物的呼吸。   千钧一发间,一只脚及时踹上他的胳膊,纤细的小腿脆弱的似乎稍一使力就会折断,就在周防愣神之际一只手揪着微硬的红色发丝迫使他把脸转过来。   对着那张令人生厌的脸,宗像冷声道:“你这乱暴的野蛮人,想杀了我的得力部下吗?”   “稍微玩两局,再说你不是默许的吗?”   “你问过我的意见吗,我什么时候默许了。”   周防头一偏,似笑非笑的说:“别装了,宗像,这家伙就资质而言在你那位副长之上。”   宗像置若罔闻,径自对善条道:“这场闹剧到此为止,善条桑你先回去吧,顺便通知淡岛君直到身体恢复前,我会留在吠舞罗。”   “是。”      不得不说,对现在的宗像而言,留在未受石板影响的周防身边是最明智的,既保障安全又能隔绝外界窥伺,即便宗像不说,善条也并无真心阻扰周防带人走的意思,只是看这个有几分迦具都玄示影子的小子略微不快。   ——石板选王难道是看脸的吗?   但这些善条管不了也不想管,只要不捅出篓子,王的事让他们自己操心去吧。抱着这样的想法,饿着肚子的大叔利索的把车门扔进车里,开着饱经风霜的小黑车往屯所的方向驶去。   街角一个长相英挺的青年驻足许久,直到一大一小消失在视野,才离开原地。   “这副德行了还不消停,不愧是年轻人啊。”他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全然不见周围女性频频朝他投来的目光,除了英俊的相貌,青年的身上散发出的独特气质使他鹤然于众,那是经历无数战火洗礼的军人气质。   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人行道前熙熙攘攘,名为国常路大觉的青年站在人群中,严谨的姿态令人侧目,红色的信号灯闪烁几下跳到绿灯,人流如潮,一位气质沉静的中年人顺着人群缓步走来,身穿和服,头戴软帽,手里拄着一根拐杖,擦肩之际,稳重柔和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好久不见,御前。”   ? ☆、Chapter 22 ?  热闹嘈杂的快餐店内点餐台前排起长队,大多是青年学生,西北角靠窗一排的双人位上一大一小相对而坐,大的二十出头,小的却只有六七岁的样子,端着托盘的女生路过的时候盯着小孩瞧了好几眼,不过他面前的红发男人像是很不好惹最终放弃上去搭讪。   “鉴于我的表达能力没有退化,我可以认为是阁下的听觉或智商出了问题吗?”孩子拉着一张包子脸,柔软的嗓音吐出讥讽的话语,“我说的家庭餐厅,而不是这种……快餐。”斟酌了下言辞把“垃圾”两个字咽下去。他面前的托盘里摆了几份油炸食品,附赠幼稚小玩具。   是的,向来厌恶速食的宗像被带到了一家以炸鸡闻名的快餐店,顺便点了一份儿童套餐。   ——这家伙绝对是在报复。   周防扔了根薯条到嘴里,含糊的说:“偶尔吃一次又不会死,你从来没吃过吧。”   宗像皱眉,往后靠了靠,似乎并不想动眼前的这份余温尚存的套餐,但原则上他又不愿意浪费食物,于是僵持住。   周防突然嗤了一声。   宗像立刻飞去一个凌厉的眼刀,尽管由于身体原因打了不少折扣,长年累月的气势还是有的,尽管对方完全不买账。   “看我困扰你就这么高兴吗?”   “我可以配着喝下两杯Turkey。”嘴上这么说,周防的表情却没多高兴,他环顾一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显然没找到,烦躁的砸了下嘴。   宗像露出来到快餐店后的第一个笑容,这让周防感到不安。   “喂,宗像,你要是不吃的话就走了。”不由催促道。   然后在周防意外的目光中,宗像拿起面前的汉堡慢条斯理的进食,周防仅用四个字对他优雅的姿态做了简单评论——装模作样。他尽量按捺下酒瘾等宗像吃完,不过照这家伙的速度吃一个小时都不奇怪,想到这里周防不淡定起来,隐隐后悔带人来这里,应该直接扔到吠舞罗的。   像是看透周防的想法,宗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纯真的外表掩不住腹黑的本质。   ——黑得都快冒泡了,这家伙。   周防冷眼盯着使坏的宗像,用揶揄的口气道:“Scepter4的室长大人也会吃这种平民食物,真让人惊讶。”   宗像假笑回道:“难得吠舞罗的首领盛情款待我这种小公务员,却之不恭。”   周防冷笑一声,斜睨他一眼,可不是“小”公务员吗。这句话只在心里过了下,免得宗像翻脸,到时候就麻烦了。   ——这阴险的家伙小心眼起来隔十年都不会忘。      烦躁的掏出烟盒,还没来得及打开便听见宗像道:“这里是禁烟区。”他说话时眼里有着很明显的幸灾乐祸。   “你这家伙……”   “哦呀,野蛮人要在公众场合欺负小孩子吗?”   “你也算是小孩子?”   “如你所见,现在我就是。”   对上宗像貌似无害的笑脸,周防淡淡撇过头,例行公事的斗嘴在一方的沉默下宣告终止。   刚才还热闹的气氛忽然沉淀下来。   周防不是一个擅长交流的人,尤其在处理问题的时候比起毫无意义的谈话他更倾向用实际行动摆平,虽然被人诟病粗暴,但常常有显著的效果,而且吸引了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当然这些他并不在乎。   然而,尽管宗像善于交际,可私下话却不多,有时他甚至表现得比周防更冷酷,绝对的理性令他无法做出轻率的举动,偶尔任性也处于秩序的范围内,偏离轨道的事物即使是自己也不可原谅。   截然相反的两个人究竟因为什么才能走到一起?   这是个有趣的问题,但绝非一个有趣的话题。他们绝不承认在对方身上有和自己相同的地方,包括孤独。   “不是在美国有事处理吗,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宗像打破沉寂问道。   “事情解决了就回来了。”   “才去一天就办完了,”宗像似笑非笑的感慨道,“你的行事风格一如既往的粗暴啊。”   “一群杂鱼罢了,倒是没想到石板会出现这种情况。”   “……应该很快就会恢复。”宗像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没多少底气。   周防将信将疑的瞥了他一眼,继而将视线转向窗外的人潮。      “其实……”手悄然捏紧手里的汉堡,纸包凹陷下去,周防投来疑惑的目光,“我也不是没吃过这种东西,大学毕业后,我离开父母一个人生活,那段时间基本吃速食,自己学会做饭也是一年前的事情。”   周防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   宗像眼中浮现笑意:“不,我不觉得辛苦,况且这件事我很早就预料到,尽管没有办法住在一起,闲暇时间会回去看看他们。”   周防难得听的认真,因为宗像很少提及他自己的事,他刚就任的时候,周防曾派草薙查探过他的背景,结果却一片空白,说他是石头里蹦出来的都不会招来别人的激烈反对,当然由于一些缘故周防能大概确定这家伙不是某个山上下来的妖怪。   “你没有告诉他们你成王的事情吗?”   “当然没有,”宗像斩钉截铁的说,“多余的事情说了只会徒增烦恼。”   周防定定的注视着他,突然伸手把他捏得不成形的半个汉堡抽出来扔到托盘里。   “冷了,别吃了。”   “等等……嘶——”一股寒气猝然侵袭全身,从脚底倒灌到头顶,如针刺般的疼痛充斥整个大脑,周防及时接住他快倒下的身体,白皙精致的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蜷在怀里的小小身躯微微颤抖,仿佛在忍耐巨大的痛苦。   周防皱着眉,流露出焦急的神色:“怎么了?”   “快……离开……这个地方。”   周防蓦地将人裹进怀里,起身绕过来询问情况的服务员径直走出店外,即使藏得严实靠近的服务员也没有错过从红发男人怀里漏出的一截毛茸茸的耳朵。   啊咧,猫耳play?      夜刀神狗朗提着装满新鲜时蔬的塑料袋走入电梯,按下楼层后电梯门缓缓合上,光滑的金属面倒映出他忧虑的神色。就在不久前,他的主人白银之王由于石板的变异致使年龄倒退,然而这个还是黄金之王特意告知的,因为他的主人现在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电梯在五楼停下,合金门缓缓开启,步履匆匆的走出来,这个时间点学生基本都在上课,不重的脚步声回荡在楼道内,走到门口熟练的掏钥匙开门,脚还没踏入玄关便听见少女的惊呼。   “小黑,你快来看小白!他的样子变得很奇怪!”   心脏瞬间跳停,手里的塑料袋掉在脚边,马铃薯滚了一地。   狗朗一个箭步冲进去,连鞋子都来不及脱。   “出什么事了!!”   一口气跑到室内身形未稳,一个人影扑上来,脚步趔趄差点摔倒。   “怎,怎么了?”手忙脚乱的把黏在身上的牛皮糖撕下来,又瞬间贴了回去,但即使一瞬也足够他看清发生在少年身上的诡异状况。   第一王权者白银之王,阿道夫K威斯曼,现名伊佐那社的他的主人宛如返祖迹象,长出了一对白茸茸的耳朵和一条白色的尾巴。   伊佐那社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勉强盖住臀|部的白衬衫,蓬松的大尾巴探出衬衫下摆,在身后摇个不停,两条光洁的大腿紧紧缠在狗朗腰间,不老实的蹭来蹭去,鼻息间萦绕着清甜气味,那是他新买的沐浴露的味道,但又有些不同。   鼻子一痒,狗朗骤然抬头,收回心绪。   “NEKO,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狗朗把某颗恶意卖萌的脑袋按到肩上,大声追问少女,旋即僵住了,少女秀气的鼻子下明晃晃挂着两串鼻血。   “吾辈,吾辈也不知道,小白肚子饿,吾辈就叫了一份炸鸡外卖……”说话时,视线紧追不舍的黏着衬衫下摆处,眼睛都直了,情急之下狗朗用手遮住某个部|位,入手滑|腻柔嫩的触感,登时脑子一懵。   “哇啊啊啊吾辈什么都不知道啊啊啊啊!!!”   铃铛声响起,眼前的身影一晃,粉白的小猫逃也似的窜走了。   “NEKO你这家伙给我回来!!”狗朗气急得大吼。      始作俑者忽然吃吃的笑起来,清隽的眉眼与澄澈无邪的笑容映入眼帘,慌乱的内心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抚平,狗朗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回应,抱着人局促的站在原地。   据黄金之王的说法由于白银不变的属性,伊佐那社的身体不会发生变化,可正是这个原因,他的心理年龄会相应倒退,现在的伊佐那社大约只有一岁孩子的智力。照顾了他一天的狗朗觉得这个任务压力山大,他必须要面对一个死活不肯穿衣服的家伙,好说歹说了半天在武力胁迫下才肯套上一件衬衫(裤子打死都不穿),现在又变成这副德行……   ——简直是灾难。   “冷吗?”把“大型玩偶”放到床上,狗朗问道。   小白歪头,露出疑惑的神色,并不理解他的意思。   见状,他低低叹了口气:“算了,我去做饭,你自己玩一会。”说着,他转身朝厨房走去,两只手用不小的力气抓住他的外套,脚步一滞,又转回头。   “怎么了?”   小白低着头不吭声,头上的一双狐狸耳低落的垂下,摇晃的尾巴无精打采的搭在床上。   “不饿吗?”   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   狗朗又叹了声,据说常叹气的人老得快,自从遇到伊佐那社,他的年龄以天为单位持续增长。   “那就睡一会吧。”   带茧的掌心揉了下他的头,蔫着的耳朵迅速立起,被这个动作取悦到的小白扑进狗朗怀里,狗朗将人揽入怀中,保持着这个姿势躺在床上。   夕阳的余晖爬上窗沿,落在地板上,静谧温暖的空间令人昏昏欲睡,蜷在怀里的人眼皮开始打架。   当狗朗以为他要睡着的时候,一个细不可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黑……喜欢……”   狗朗惊讶得眼睛微微睁大,随即弯起嘴角,低声安抚道:“嗨~嗨~”   下颔抵着纯白的头顶,温热细密的绒毛擦在皮肤上,柔软得犹如云朵,环着的手臂收了收。   “我也是。”      夜幕降临后,位于镇目町东部的一家酒吧内,灯火通明,气氛诡异。   草薙瞪着霸占了整条沙发的大型猫科动物,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众人面面相觑,连向来闹腾的八田都安静下来。   那是一头体态健硕的成年狮子,红色的皮毛宛如火焰,在昏黄的灯光下镀上暗沉的危险感,额上两条显眼的红色须须垂着,无精打采的趴在吧台前的复古长沙发上。   “尊?”草薙勉强定了定神,试探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还有……”他的目光投向坐在沙发边沿安静吃布丁的孩子,头上顶着一双黑色的猫耳,耳内一圈浅色的绒毛,曲起的尾巴上不知被谁用红色的缎带系了一朵漂亮的蝴蝶结,随着尾巴的摆动垂下的缎带晃来晃去,乖巧可爱的样子让人心神荡漾,安娜坐在他旁边帮他撕开布丁盒子上的塑料纸。二度异变似乎影响了他的心智。   小孩突然皱了皱鼻翼,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布丁。   “已经饱了吗?”安娜问。   小孩点了点头,打了个呵欠,像是犯困了。他身后的红毛狮子动了下耳朵,抬起一条前肢,小家伙揉着眼睛躺在它身边往里挤了挤,感觉到热源才安心睡着,微不可闻的呼吸声响起。   “这个……”草薙眼角狂抽,他大概知道小鬼的身份,但实在无法将他印象中的那个男人与眼前的孩子联系到一起,太可怕了。   “这小鬼是谁?”八田耐不住问道,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小鬼很眼熟,又说不上在哪里见过。   “总感觉像一个人……”旁边的镰本摸着下巴思忖道。   十束走过来,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笑容神秘:“今天就到这里,大家回去吧。”   “但是……”八田像是不放心的样子。   “没关系,”十束扬起微笑,视线投向安娜,“对吧,安娜。”   安娜沉默的点点头。   酒吧里的人员陆续离开了,草薙倚着吧台把玩手里的ZIPPO,寻思着是不是要联系下对面的公务员,不过……他瞅了眼系蝴蝶结的猫尾,忧愁起来,大多数女性对可爱的生物毫无抵抗力,如果被世理酱知道偶像的这副形态,自己的机会不就更加渺茫?   某狮抬眼瞥过莫名陷入纠结的草薙,不由感慨上了年纪的男人跟上了年纪的女人一样情绪多变。转开视线,头凑近某张无防备的脸,暗金色的眼中闪烁诡异的光芒,恶作剧般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像舔了一嘴奶油,意外的口感让他忍不住又舔了一下,小家伙像是被弄烦了,翻过身,下意识用尾巴抽了它一下。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嗜好。”   对草薙的揶揄,狮子先生龇牙回复。      凉风徐徐的日式庭院,清冷的钩月悬于夜空,夜樱的花瓣在风中飘散,朦胧中透着优雅。石桌前,两人对酌,一片花瓣落入杯中浮于酒面,执杯的和服男子勾起清浅的微笑,仰头一饮而尽。   “这个时节也有樱花吗?”他的声线深沉而丰富,稳重谦逊的气质令人肃然起敬。   “留住樱花的方法有很多。”青年的回答让他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   青年执起酒壶往对方的酒杯里添满清澈的酒水,氛围沉静而不冷淡,仿佛多年故交般熟稔。   “但那终究是强留住的樱花。”   国常路略一皱眉,显然不想就这个问题深入探讨,便转移了话题。   “不见见你的弟子们吗?”   三轮一言不挑破他的心思,顺着话题道:“见了又能怎么样?他们过得好便足够。”他嘴角噙着微笑,不带任何惆怅遗憾,悠远透彻得犹如其人。   青年扬起剑眉,调侃道:“真是冷淡啊,圣人先生。”   “不,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很平凡啊。”   “王的平凡?”   “人的平凡。”   国常路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论过去还是现在,你的想法当真令人捉摸不透。”   “看透不是太无趣了吗,人生还是留点神秘感好。”   国常路不置可否。   “你呢,放下了吗?”   “我已经不年轻了。”   青年含糊的回答耐人寻味,三轮浅啜了一口酒,甘甜清冽的酒味在唇齿间扩散,久违的熟悉味道,比他记忆中的更加细腻。上次喝到是很久之前的事,说了下次还要来讨酒喝,一句戏言居然让他记挂至今。   不过也不算戏言,病情的急剧恶化实在出乎意料。   “你走后,我让人又酿了一些,存在酒库里。”   “可我却来不了了。”   话音戛然而止,风无声的停下,银白的月光安静躲在角落描绘阴影,夜樱簌簌飘零。   “我……”   “御前,”三轮柔和的嗓音制止他接下来的话,对上软帽下洞察的双眸,“我是个逝去的人呐。”   青年搁在膝上的手缓缓收紧。   静止的风再度流动,拂过帽沿下的黑发,樱花飞舞,白月成霜,诗人仰起头脸上带着婉约的笑意,轻轻吟诵:   “时之花,盛于夏,败于秋。”   目光转向面前的青年,温润如初。   “我不会再出现了,保重。”   ——ありがとう。さようなら。      三轮一言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可真是个过分的家伙啊,擅自来又擅自走,脸上永远带着温厚的笑容,他的世界仿佛永远都是冰消雪融,春暖花开。让人忍不住靠近却又被狠狠拒之门外……不,放不下的不是自己吗,那个人的世界从未变过,固执的站在门口观望的人一直是自己。   老人独自坐在冰冷的庭院内,陪伴他的是空掉的酒杯和凋谢的樱树。   他缓缓抬头用和那人一样的姿势遥望夜空,风扑在他苍老的脸上,凉意袭来。   “又到秋天了啊。”   ? ☆、Chapter 23 ?  “时间过得真快啊。”   道明寺趴在窗台上,望着屯所外凋落的秋叶,金黄的叶片铺了一地,不禁感慨。秋山抱着一打文件从画风突变的同伴身边经过,下班前不解决掉这些,伏见桑今天又得加班,好在最近没多少事情处理。不过,比较崩溃的是半月前的某一天室长临时有事,那天恰好又出了一桩棘手的权外者骚乱事件,由于事件太过突然,赶到时除了戴面具的兔子和毁坏的街道,空无一人。即使有非时院的帮忙,报告还得自己写再加上室长的工作,深夜加班加点,整个办公室的人都靠黑咖提神,忙得昏天黑地。   “对了,秋山!”道明寺转头对秋山笑眯眯的说,“晚饭我想吃火锅。”   “火锅?”   道明寺指了指窗外道:“已经是秋天了啊。”   “不要为你的嘴馋找借口,”秋山把厚厚的文件放在桌上,拉开椅子坐下,这才抬头对一脸期待的道明寺说,“吃火锅也可以,但是你要跟我一起去超市采购。”   道明寺忙不迭的点头,连续几天的罐头吃得他都要吐了,难得秋山抽空做顿好的,别说陪他去采购,就是帮他搞定文件都行。嘛,秋山当然不会要他帮忙的……   “啊咧,晚饭是火锅吗?”门口响起爽朗的声音,不用看都知道是日高那小子。   道明寺问:“要来吗?”   “咦,可以吗?”   “当然啦,吃火锅人多才好玩。”   “那可以带上阿榎他们吗!”   “干脆今天晚上开个火锅派对吧,地点是秋山房间。”   “好点子,不愧是道明寺桑!那我现在就去通知他们。”   道明寺一手叉腰,豪爽的挥了挥手,日高喜滋滋的掉头跑了。秋山手里的文件从日高进门到离开一直没动过,撑着头满脸写着脑仁疼,路过的弁财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像是在说“今晚宿舍你打扫”。如果有架时光机,秋山一定毫不犹豫的回到过去抽死几分钟前的自己。      道明寺好奇的看向秋山问:“怎么了?”   尽管表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秋山依然若无其事的回答:“……没事。”   平时心眼很多,扯到秋山就蠢得一塌糊涂的道明寺当然没能看出来,而且即使看见了也不会有太多想法,最多觉得他吃坏了肚子。   “感觉今晚来的人会很多啊,一会儿多去买些牛肉,上次我都没吃到多少。”   “多出的那部分你出钱。”   “诶——!不要啊秋山,要知道我这个月工资已经透支了!”   “这个月?”   道明寺挠了挠腮,露出尴尬的神色,他支支吾吾的说:“各种各样的原因……我前几天向财务科预支了这个月的工资。”   见他这副样子,秋山大概知道他拿钱干嘛去了,皱着眉:“我说你——”   “抱歉!”不等秋山说完,道明寺双手合十,态度诚恳的只差没有赌咒发誓了,“下次一定不会了!”   这句话秋山从他入队一直听到今天,完全没有可信度。   “唉,好吧,我知道了。”这个回答从道明寺入队一直保持到今天,说来会变成今天这副局面秋山也算自作自受了。   安全通关!道明寺窃笑心底摆了个V字。   “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恩情的!”   秋山闻言无力的垂下双肩,这家伙能把自己照顾好就谢天谢地了。   “你现在就可以报答,”一直埋头处理文件的弁财突然插话,一本正经的说,“上吧,少年。”说完弁财拿着需要签字的文件走出科室,顺便递了个眼神给秋山,一副‘哥们只能帮你到这里’的表情。   留下凌乱的秋山和一脸茫然的道明寺。   “什么意思?”   秋山忍不住扶额,不知道该掐死弁财还是掐死道蠢寺,算了,他狗带好了。   “我去买饮料。”撂下这句话,秋山急匆匆的朝外走,连道明寺喊他都没回应。   直到秋山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道明寺才收回目光,嘟囔道:“跑那么快干嘛,我就想让你帮我带一瓶。”      “啧。”短促的啧舌声响起,让正在出神的道明寺惊了一下。熟悉的语气,下意识转身以为是伏见来了。   “伏见桑……不是……”道明寺盯着面前仿佛是凭空出现的孩子,银发白瞳,安静的站在身后,他惊喜道,“绯!”   递过一份文件,绯挑起一边的眉,脸色阴沉,一副厌烦的口吻:“这也算报告?重写。”   “你这小鬼,怎么跟大人说话呢!”道明寺横眉怒视。   “伏见前辈是这么说的。”绯顶着一张面瘫脸,申明道。   小鬼还真是热衷于角色扮演,当初就应该让他进演艺圈,道明寺无力的垂下肩膀。   这个孩子是冲绳权外者事件中解救下来的一员,父母双亡,也没有可以收留他的亲戚,由于是异能者放在普通的孤儿院容易发生事故,加上能力出众就收入Scepter4现在在情报课就职。不过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这孩子浑身上下明明没有一点红的色彩,却偏要取名为绯,北白绯。   “好吧,我知道了。”道明寺头痛的接过报告,要知道他最讨厌的就是写文书类的东西了。   “生气了吗?”   “生气?”   道明寺纳闷的看过来,绯仍是一张面瘫脸,眼神却流露出惴惴之色。像是天生脸部缺少根神经,喜怒哀乐全都一副冷酷的样子,屯所里的女性萌他萌得忘乎所以,其实小孩本性跟只小白兔似的。   道明寺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道:“当然没有,只是稍微有点苦恼啊。”   “可以请秋山前辈帮忙,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和他一起出的任务吧。”   “但是他最近事情好像很多……”   “道明寺前辈的事秋山前辈一定会帮忙的。”   一句话正戳红心,道明寺乐开了花,罕见的拿出一盒布丁打赏给绯。小孩高高兴兴的接过,虽然面无表情。   “对了,前辈有感冒药吗?”   “没有,你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我,是伏见前辈,他已经病了好几天了。”   道明寺有些惊讶,伏见桑病了?      “阿嚏!”   伏见揉了揉发红的鼻子,废纸篓里堆满了揉皱的纸巾,脑袋昏昏沉沉的却一直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弁财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桌上。   “伏见桑身体不舒服今天就先回去吧,剩下的工作我来处理。”   “不需要。”浓浓的鼻音略带沙哑。   弁财犹豫的看了他一会儿,考虑是不是把这个情况反映给副长,像他这样逞强下去导致病情加重就麻烦了。   “还有事吗?”伏见头也不抬的问。   “没有。”   对于伏见无声的逐客令,弁财无奈的耸耸肩朝门外走去,看他这个态度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动的,从入队的那天起就一直以冷漠示人,对任何事都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包括自己的,除非是关于那个人。   ——如果他在就好了,一定可以劝动伏见桑。   仿佛被上帝听见了心声,办公桌上的终端突然震动起来,伏见拿起终端,屏幕上亮起的来电显示差点让他愉快的笑出声。   刚点开通话键就听见对面气急败坏的骂人:“混蛋猴子,你今天出门没吃药吗?!”   “没有。”   “你是小屁孩吗,非要我看着你才吃药!”   “一顿不吃死不了。”   “你给我去死吧,混蛋!”   “……没其他事我挂了。”   对面陷入长久的沉默,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好像随时会暴走,安静的可怕,最终他咬牙切齿的说:“五分钟不出现在我面前,你就死定了!”   “你这是怂恿我翘班吗?Mi→sa↗ki↘”   “少废话!”   话音刚落,终端里就响起无尽的忙音,终端仍贴在耳边的伏见露出得逞的笑容。   见到这一幕的弁财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并认真思考自己现在跑来不来得及,显然伏见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锐利的视线投来,面对这个年纪比自己小的少年,弁财居然心中一凛。   “剩下的工作就交给你处理了。”   “是。”   站在窗前的弁财注视着少年匆匆离开的背影,整个人的色彩似乎都鲜活了许多,有感而发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啊。”   “是啊。”背后响起的清冷嗓音让弁财打了一个激灵,迅速转身却看到一个瘦削的身影坐在伏见的位置上,静静翻阅桌上的文件,嘴角噙笑,透着优雅沉静的气质。   “室长!”   宗像放下手里的文件,用手指推了下鼻梁上的镜架,镜片下的紫眸闪烁兴味的光芒。   ? ☆、Chapter 24 ?  在吉娃娃的督促下吃完药的伏见躺在卧室的床上睡着了,由于药性的缘故直到傍晚才醒来,精神却比上午好了不少。   一束金红色的光芒透过没有完全拉上的窗帘间隙打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晕,伏见靠在床头,身前放着一台笔记本,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屏幕的幽幽光线投映在镜片上。   放手给弁财做的只是一部分不太紧急的文书工作,重要的事务都被他带回来处理了,弁财的办事能力不错,但是重要的事情还是自己操作才放心,不然要是出了问题,那位上司会很烦人的。   喉咙一阵干痒,伏见低低咳嗽了几声,看了一眼桌上的空水杯最终放弃下床倒水这种费时费力的行为,视线重新回到工作上。   “啊!你起来了啊。”八田端着托盘走进来,看到伏见身前的笔记本,气不打一处来的说,“你怎么又在做这种事情?”   什么叫这种事情,说得他好像很不正经一样。   伏见保存完资料,合上笔记本放到旁边,淡淡道:“一些收尾工作,你手里的是什么?”   八田扬起眉,得意的说:“八田特制病号粥。”   伏见皱眉:“你做的?”   “当然了。”   “你没把厨房炸了吧。”   “哈?”八田把托盘往桌上重重一放,不悦道,“你当小爷是谁?怎么可能炸厨房,要炸也是炸了你。”   伏见嗤笑一声,毫不留情的揭短:“上次谁做个炒饭差点烧了厨房,可怜兮兮的给我打电话,害得我赶紧跑回来被副长扣了半个月工资。”   八田脸一红,瞪他:“谁可怜兮兮了!”   伏见挑眉,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八田赶紧挪开视线,掩饰窘迫似的,从砂锅里舀了点粥到碗里递给床上的病号,“快吃吧,冷了就不好了。”   伏见接过兴致缺缺的瞟了一眼,尽管如此还是将就了一口,不好吃也不难吃,平淡的口感,不过对于只会菠萝蜜炒饭的某人来说算是个进步了,他可是个煮饭都能炸成爆米花的天才。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自己尝过了,不难吃啊。”   “不是难吃的问题,”伏见放下勺子,无奈道,“这个一点味道都没有。”   “有的吃不错了,还敢挑三拣四,信不信我揍你!”   “嗨~嗨~”   八田坐在床边看着认真喝粥的伏见,眼睑下泛着鸦青色,他已经有两天没睡好了。过了一会儿八田垂下眼眸,直到苍白的手把空了的碗递到他面前。   “再来一碗。”   八田接过碗,没有立即起身,在伏见疑惑的目光下闷声闷气的开口:“你要吃什么?”   被子下的手死死掐住自己的大腿,以免自己笑出来。   伏见推了下眼镜,一脸严肃的说:“最近天气转凉,而且已经这个点了……吃火锅吧。”   他的提议让八田眼前一亮:“这个好,等我马上去超市买些材料回来。”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说着,伏见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被一双手重重推了回去,他愣怔的抬起头。   “你老实的在家待着吧,病怏怏的跟我出去很碍事。”背光下橘色头发的少年眼睛亮得惊人,话语中似乎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伏见怔忡的点了点头。   大门被没轻没重的家伙重重摔上,响声传到卧室,伏见脸上露出一丝温暖的微笑,干净又明亮,仿佛扫去了盘绕心底多年的阴霾。   ——家……那家伙的直率有时候还挺可爱的嘛。      人满为患的超市内,道明寺跟在推着购物车的秋山后面一脸悠闲,时不时从路过的货架上扫下一两件东西。   随着又一样商品掉进购物车里,秋山突然顿住脚步,猛地转头,额角青筋隐隐,黑着一张脸朝某人瞪过去。   道明寺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了?”   秋山指了指快要塞不下的购物车。   道明寺立即会意,头一缩,一边摸着后脑勺一边讪笑道:“抱歉啦,再去买一点牛肉我们就回去吧。”   “还买——”   “你这混蛋!”秋山刚要发作就被骤然炸开的吼声震住了,循声望去,一个身材矮小的橘发少年一边通话一边爆粗口,“你拿我当笨蛋耍吗!白痴猴子!”   即使不记得别的,那句标志性的口头禅也足以让人知道少年的身份。   道明寺手肘捅了捅秋山,一脸神秘,低声对秋山道:“你知道伏见桑从宿舍搬出来的事了吗?”   秋山觑了眼还在通话的八田,压低嗓音回道:“知道,弁财跟我说过,好像在外边买了一套房子。”   记得日高知道伏见搬出去后还难过了好一阵子,那家伙可是伏见的忠实崇拜者。   道明寺闻言八卦的笑了起来:“据可靠消息,伏见桑很可能在跟某人同居。”   秋山惊讶的说:“不愧是伏见桑啊。”   “不过他搬出去那么久我们还一次都没去看过他的新家,”道明寺撇撇嘴,“藏得真神秘。”   秋山无奈的笑了笑,大家虽然嘴上不说,可对于伏见桑搬出去这件事说不关心是不可能的。但想让那别扭的家伙主动邀请他们上门做客放到下辈子都不可能,强行登门拜访一来太失礼,二来之后肯定会被记仇,况且大家也不想惹他不高兴。   视线无意间扫到八田的购物车,秋山脑中灵光乍现。   “呐,火锅这种东西人多才好吃吧。”   “是啊,怎么了?”   “我们今晚去伏见家开火锅派对吧。”      宽敞的客厅内灯光明亮,矮桌旁围聚着七八个年轻人热火朝天的聊着,中间一个橘色头发的少年笑容格外耀眼。   伏见双手环胸靠在墙上,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这一幕。   “你们……”大约过了两分钟伏见才开口,阴沉的嗓音让一直偷偷关注的几个年轻人僵了一下,“怎么会来这里?”   “当然是我邀请的啦,”八田没什么心眼的说,“火锅要很多人一起吃才热闹啊。”   啧,他早该想到这个热血白痴,伏见一阵头痛。不过用吉娃娃来开门这种方式,大概只有秋山和弁财才能想到。   “已经可以吃了。”道明寺指着桌上煮开的火锅,香味直钻鼻底,漂亮的色泽令人食指大动。   不去管那几个埋头开吃的蠢货,伏见扫视一圈问:“绯呢?”   好不容易腾出嘴的日高道:“之前他答应要来,但后来说很累想早点睡觉就没过来了。”   道明寺狠狠灌了一大口啤酒,刺激的直眯眼,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酒嗝说:“这种大人的聚会,绯来了会很可怜吧,毕竟小孩子喝不了酒啊。”他的话惹来多方斜睨,道明寺每年除了年龄上涨,其余数值基本不变,尤其智商不涨反掉。   伏见敏锐的问:“后来?具体是什么时候?”   日高嚼着魔芋口齿不清的说:“大概是秋山前辈通知换地点之后。”   伏见神色突然复杂起来,不仅他连秋山的脸色也古怪起来,弁财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埋头苦吃的问题儿童四人组和一只吉娃娃。   不得不说,小鬼这趋吉避祸的本事真不是盖的。   不过想在他眼皮下蒙混过关?   伏见冷笑一声,转身走回卧室。   “猴子,你不吃吗?”八田问。   “等会儿过来。”   回到卧室后,伏见打开终端,点开通话簿里的一个号码,铃声响了五下后被接通,传来无机质的声音:   “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听到嘟声后转接语音信箱。”   “啧,少来这套。”   “……伏见前辈,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副长说小孩子早睡早起身体好。”言下之意就是有事没事都别找我。   “转告副长,几位队长正在我家里开火锅聚会。”   “这不很好吗,聚会增进感情什么的……没必要特意告诉副长吧。”   “必须转达,你也一起来,这是上司命令。”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垂头丧气的说:“是。”   伏见挂断终端,唇角勾起狡猾的弧度,把终端揣回口袋,客厅里某个白痴傻乎乎的笑声传到耳中,镜片一阵反光。      很快门铃声响起,日高起身开门,门一打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门外是谁啊,日高。”   日高浑身僵硬的从门口挪开,咔哒一声道明寺的筷子从手上滑落掉到地板上,八田目光一亮。   “呀咧呀咧,日本真是小啊,居然在这种地方都能遇到你,吠舞罗的周防尊。”   “这点我也同意,Scepter4的宗像礼司。”   标志性的赤与青对峙而立,嘴角勾着相似的弧度,无形的硝烟弥漫开来。   ? ☆、Chapter 25 ?  “你害怕了吗,宗像。”   “当然,我担心阁下承受不住在众目睽睽下败给我的压力,不过一想到你充满屈辱的脸,我就充满期待。”   气氛剑拔弩张起来。   一触即发。   铛铛!   “第一届氏族联谊国王游戏比赛开幕!”   彩炮声骤然响起,道明寺一边摇着铃,一边热烈的宣布着,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当中夹杂着一个拍得格外用力的。客厅里三张矮桌拼成长条,一边坐着以周防为首的吠舞罗队,对手是以宗像为首的公务员队。   伏见一脸生无可恋的扶额,耳边净是某个热血白痴的中二宣言。   “副长,您难道不想对这种行为发表看法吗?”   “是啊,”淡岛抵着下巴,正色道,“为了我等大义,拿下这场战斗。”   “呀,世理酱一如既往的火热呢。”对面的关西腔语气轻佻。   淡岛像是打开了某个奇怪的开关,危险的瞟去一眼:“我的战意也很火热。”   工口眼镜笑容暧昧。   伏见挪开视线,想要寻找一个能正常交流的人类,扫视一周见到上司正以“热烈”的目光与对方首领对视,几乎能看到擦出的火花,伏见摘下眼镜擦了擦。   室长自从某件事之后,就变得很容易黑化。   “怎么了,伏见前辈。”绯拿着剥开糖纸的软糖关切问道。   伏见重新戴上眼镜,平静的口吻中透着微妙的悲伤:“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一定不会打那通电话给你。”他只是想让小鬼通过副长叫来室长,这样这帮家伙闹不起来就会早点回去,至于为什么让绯喊,当然是撇清自己,就算事后有人察觉,也可以推脱他只是叫来小鬼和副长,不然八田那里会很烦的。尽管这种法子骗不了有脑子的人,不过对于没脑子的还是相当有效。   这种绕到十二指肠的法子大概只有程序猿才有功夫考虑,可即便计划如何周密,始终赶不上变化,由于另一派人的到来。   ——啧,白痴吉娃娃,这笔账以后再算!   绯一时无言,后仰着身体侧头去看大BOSS的动向,约莫半分钟后他坐直身体,似乎有点理解了。   “尊哥加油!干掉青服!”一颗苹果不偏不倚的扔进他大张的嘴里,八田一愣。   “你张嘴的样子很蠢。”伏见凉凉道。   八田扒下苹果愤怒的砸向伏见的脸,伏见身体微侧,砸了个空,他一脚踩上桌子,凶神恶煞的说:“你这混蛋,想|干|架吗?”   伏见冷哼。   两人很快融入“交流感情”的行列中。   绯嚼着甜中带酸的软糖,左右看了一圈,垂下头嘟囔着:“果然很悲伤。”   这悲伤引得坐在周防身边的少女多看了他一眼,红宝石般的眼眸中满是同感,所谓单身狗的悲哀。      “嗨嗨,让我们言归正传。”道明寺把桌子拍得震天响。   “等等,我有个意见。”草薙举手示意,“如果是比赛制的话,就人数上我们这边完全吃亏吧。”   赤组的战力除周防外只有草薙,十束,安娜和八田。   反观青组来了不少人。   道明寺似乎才注意到这个问题,摸着下巴思索起对策来。   伏见拽着八田的衣领飞快把人拎到自己身边,不忘给脑子发热的蠢货们浇冷水:“这种闹剧从一开始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吃完就快回去。”   道明寺黯下目光,失落的说:“伏见桑太冷淡了吧。”   日高附和道:“是啊,大家难得聚在一起玩。”   你们分明每天都在玩,伏见腹诽。   “啧,我……”伏见正要说话便被旁边一个声音打断了。   “嘛,偶尔放松一下情绪,对公务员来说也是需要的。”宗像捧着茶杯悠闲的说,“淡岛君,你觉得呢?”   “我赞成室长的意见。”   伏见挫败的垂下肩膀,八田乐得勾住他的肩膀朝他挤眉弄眼,伏见垂下眼眸敛去眼中光芒。   ——这家伙,完蛋了。   有了宗像的话,道明寺目光重新亮起,脸上堆满笑容。   秋山道:“既然人数不够,就不要比赛了吧,说起来这本来就应该是个游戏吧。”   道明寺一愣,觉得秋山言之在理。   “不,如果不是比赛就毫无意义了。”宗像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叼着烟的家伙,“你说是吧,赤之王。”   “无所谓。”扔下这句话,冷淡的别过脸望着天花板。   “双方出同样人数的人员参加比赛不就行了,”弁财摊了摊手道,“考虑得那么复杂干嘛。”   “那么要参加的人请留在席上。”   道明寺此言一出,桌边顿时少了一半人,其中留下来的伏见还是被八田手脚并用缠在座位上的。   “十束不参加吗?”草薙问走到一边的青年。   十束笑眯眯的说:“比赛什么的不适合我,我负责拍照吧。”   草薙怀疑的看了他一眼,这家伙明显是想看好戏吧。   道明寺指着伏见边上空出来的位置,对聚成一坨的队友道:“你们谁过去一个,我们少了一个人。”   一坨|骚|动起来,你推我我推你,日高摸摸后脑勺正要走出来,一个小身板不知被谁推了出来。   绯面无表情的盯着装作东张西望的前辈们,深刻意识到同事爱已喂狗。   “正好,那边也有一个孩子,啊哈哈。”接下来一连串的啊哈哈如魔音灌脑,小鬼垂头丧气的坐回原位。一直承受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机智与帅气的绯,觉得自己应该向室长提出加薪。   道明寺敲了两下桌子:“规则很简单,完成国王指令的队员为队伍加一分,取得分最高为胜者,”嗓音蓦地沉了下去,仿佛为了营造某种紧张氛围,整个人画风都变了,他缓缓说道,“胜利的一方有奖品,相应的失败一方将要承受本世纪最可怕的惩罚游戏,比赛开始!”      一个小时后   宗像晃了晃两指间夹着的国王卡,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这个游戏真是百玩不腻啊。”   周防叼着烟,鼻腔内挤出一丝冷哼。   除了他们俩,桌上其他人已经一副要累瘫的模样,尤其是坐在伏见旁边的小鬼恨不得钻进桌子里,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向来爱闹的前辈们会对这个游戏避之唯恐不及,根本就是玩家的原因。   从开局到现在,国王卡从来没有被宗像和周防以外的人抽到过。   草薙苦笑:“我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这里有两个封弊者。   八田脸上被画得乱七八糟,仍遏不住兴奋的大喊:“不愧是尊哥,果然厉害!”   啧,伏见有气无力的白了他一眼。   淡岛休息了一会儿,又岿然不动的坐着,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两个国王的指令虽然没到变态的程度,但是完成起来难度也是相当高的,尤其越到最后要求越变|态,连兴致缺缺的周防似乎都找到整人的乐趣。   宗像前期热衷于询问各种奇怪的问题,比如年终会应该表演什么节目才能引人发笑,胡子眼镜的优点,女朋友和老妈一起掉进河里先救谁,话说最后一个问题真的有提出的必要吗,明显都是哲♂学青年。之后像是厌倦提问,开始让人学动物叫,从狗叫,猫叫,猪叫到蜗牛叫,蜗牛叫是什么鬼,你叫一个试试!   周防一贯的简单粗暴,唱歌跳舞之类还能勉强应付过去,确实是勉强,八田跳了个肚皮舞,刺激得伏见差点打电话报警。后来似乎不满足于这么简单,开始让人做俯卧撑,五分钟五百个,抽到这个的是草薙,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好在身体素质过硬挺过去了,周防似乎觉得之前的要求有点高了,下一个便降低了要求,命令1号抱着0号走楼梯去便利店买一盒万宝路,很不幸草薙又被抽到了,幸运的是他不是抱人的,杯具的是抱人的是淡岛。伏见发誓草薙被淡岛抱出门的那刻是哭着的。   期间小鬼和安娜也被抽到过几次,有几个指令太损害淑女形象,即使安娜本人不在意赤组仍是放弃了那几分,小鬼就没那么便宜了,如果不是面瘫大概能上演虐哭正太.giv。   然而这些跟某条指令比起来都太正常了,一提起那条指令伏见就克制不住报警的冲动。   演示口吞杯子的绝技。   这赤|裸|裸|的恶意都快蔓延出屏幕,溢出次元了,你确定你要找的不是某个蛇精病CV,顺带一提抽到这个题目的是伏见猿比古,他毅然放弃这一分。   ——开什么玩笑,角色会崩坏的!      “时间不早了,再玩一局大家就散了吧,明早还要上班,”宗像有意无意的瞥了眼周防,“毕竟我们不是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   “呵。”周防将吸了一半的烟捻灭在烟灰缸里,偏头冷笑。   宗像将手里的王卡随意扔在桌上,双手交叉抵着下颔,镜片折射出冷冽的光芒,冷淡的说:“既然到最后一个问题,我也不想提高难度,普通点吧。抽到五号的人,跪在我面前,学狗叫。”   众人面面相觑,都在猜谁是那个倒霉鬼。   周防突然动了动,把手里的卡片扔在桌上,一个醒目的五赫然呈现。   “哦呀。”宗像愉悦的推了下眼镜。   周防在众目睽睽下站起来走到宗像面前,期间八田的咆哮和挣扎被伏见镇压住。   “既然是赤之王,我可以放宽要求,”宗像揶揄的说,“学声狗叫就行了。”   周防却跪了下来,虽然是单膝,对上宗像惊讶的目光,超乎众人意料的一幕出现了,跪在地上的人猝然袭上前,宗像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一股强硬的力量推倒,回神时周防正坐在他身上,双手撑在他头旁的地板上,投下一层阴影,暗金色的眼眸深处仿佛燃着一团幽深的火焰。   “汪。”周防居高临下的给出了答案。   宗像沉下脸,冰冷的说:“下去。”   周防掏了掏耳朵。   宗像怒极反笑,一股大力掀开身上的周防,后者安然无恙的翘着腿坐在桌子上,宗像站起身理了理被弄皱的制服。   “真是个野蛮人。”   “怎么样,宗像。”   宗像脸色阴沉:“我只是让你学狗叫,可没让你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狗对主人表示亲近,”周防摊了摊手,意有所指的说,“猫不是也喜欢用黏人的方式向主人撒娇吗?”周防目光促狭。   此言一出,宗像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周身黑气隐隐,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好吧,勉强算通过,出来,周防,我想外面更适合谈话。”   周防点燃一支烟,静静跟着宗像离开。   这副杀气腾腾的模样还指望有正常的谈话?   秋山忧虑的问:“不用跟去看看情况吗?”   道明寺摆摆手:“副长和草薙桑已经去了,我们先把分数计算一下吧。”   秋山虽然没有安下心,但看到赤组的人还留在室内,连八田都凑在计分那堆人里,最终放弃了跟出去的想法。   “啊!”道明寺发出一声惨叫,恨不得把脸贴到终端的计算盘上,“怎么会是同分?赤组不是放弃了好几分吗?”   弁财扬了扬计分表,无奈的说:“我们也放弃了几分啊。”目光略过打算逃跑的小鬼。   “绯——!”道明寺用阴阳怪气的腔调缓缓靠近不断后退的小孩。   直到被包围的那刻,绯终于回想起被前辈支配的恐惧。      深秋的夜晚,带了些寒意,不甚宽广的小路两边亮着昏黄的路灯,驱散沉寂的黑夜。   周防指间夹着的香烟落下一截烟灰,无声掉在地上。   “有什么事情?”   “我就单刀直入的说了,那件事请阁下忘记,至少不要向我的队员提起。”   周防抽了一口烟,深深吸到肺部再缓缓吐出,直到烟雾弥散在二人之间,才开口:“你就那么讨厌吗?”   “你自己清楚。”   周防坏笑起来:“我觉得挺可爱的。”   宗像语带讽刺:“既然赤王喜欢,可以去买副猫耳天天戴给自己看,相信吠舞罗的大家对此会很有兴趣。”   周防嗤笑一声,掐断手里的烟扔在地上,朝宗像走近两步。   宗像放下环着的手臂,从容不迫的看着他。   周防伸出手,宗像面不改色,圣域却准备张开,手掌突然一暖。宗像惊讶的盯着牵住自己的那只宽厚的手掌。   “走吧。”   “嗯?”   “回去啊,”周防瞥了他一眼,“还是你想今晚待在伏见家,看他的样子过不了多久就会赶人吧。”   “恕我直言,你说的回去的场所是我家。”   “你想去吠舞罗我也不介意,不如说那样更好。”   宗像想也不想的拒绝了,落人口实是其次,周防的房间非常没有品位,虽然没有乱七八糟的海报和女优的写真,也不凌乱,但他就是不喜欢,那是一间没多少人味的房间,房间的主人似乎只是为了在那里睡一觉。   “我的公寓可不是你的旅馆,周防。”   “你还真敢说,你住旅馆会打扫房间吗?说起来,轮到你打扫了。”   “恕我拒绝,这算你的租金。”   “那可真便宜。”   “当然,看在你是无业游民的份上。”   “我需要说声感谢吗?”   “你觉得呢?”   “……多谢。”让我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容身之所。   两个加起来快半百的大人,一边愉快的拌嘴一边往家的方向走去,相扣的十指始终不曾分开,重叠的温度温暖了这个略带寒意的秋夜。   ? ☆、Chapter 26 ?  干枯的枝桠上最后一片枯叶摇摇欲坠,凛冽的风吹过,枯叶打着旋儿向下飘落。穿着厚重冬衣的行人在东京街头穿流而行,购物街边的橱窗里摆上了各式冬装,也许是年关将至,不少商家开始打着年货的字样促销商品。   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连秋天的尾巴都没摸到,冷空气便气势汹汹的席卷了日本。   此时,学园岛上的苇中学园盛况非凡,礼炮在学园岛上空炸响,一年一度的学园祭开幕了。   伊佐那社一个人在各个摊位间窜来窜去,狗朗负责整个学园祭的调度抽不开身,Neko拿着菊理给的辣味仙贝不知躲到哪里吃去了,即便如此他还是非常兴奋,上次学园祭一直忙着排演,之后又发生了各种事情,错过了祭典,让他记挂了很久,这次总算能畅快的玩一次。   至于他为什么没像上次一样被抓壮丁……   当然是因为他有特殊的偷懒方法啦。学园祭总监督家属的身份关键时候还是能派上用场的,代价就是又被小黑念了一顿,虱子多了不痒,小黑又是刀子嘴豆腐心,伊佐那社很容易就蒙混过关了。   家属光环,呃……伊佐那社捧着一盒热腾腾的章鱼烧朝宿舍的方向蹦跶,还没走到宿舍楼下远远便看见一个孩子拿着相机站在外边张望,然而引起伊佐那社注意的是他身上标志性的蓝色制服,虽然样式有点变动但一眼就能看出隶属于某个公务员机构。看他的样子应该不是来参加学园祭的,倒像是执行公务。   ——奇怪,最近学校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按捺下心中的疑惑,伊佐那社扬起亲切的笑容走过去,冲小孩打了个招呼:“呀,你是宗像室长的属下吗?”   那小孩当然是绯了。绯轻轻点了点头。   伊佐那社道:“这里是宿舍,好玩的地方都在前面。”   “我不是来玩的。”尽管他很不愿意这样说。   “那你是……”   “工作。”两个字简洁又明了,却透着深深的怨念,扑克脸更严重了。   伊佐那社挠了挠脸,像是觉察到了某种奇怪的压力,脚忍不住往宿舍方向挪了半步,勉强笑道:“如果你是来调查情况的话,可以进宿舍楼,宗像先生应该事先知会过校方吧。”   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脸上堆着的笑容总让他不禁想起科室里的某几位前辈。   “不需要。”淡淡的撇下这句话,转身走开。   “呀,不愧是那位宗像先生的部下。”伊佐那社望着小孩的背影不由发出感慨,与此同时在他的视觉死角处,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熙攘的人群中,银发红瞳的小女孩一边走一边张望,目光略过两边的摊位,旁边是难得安静下来的八田,牵着安娜的手却紧张得掌心直冒汗,像个小姑娘一样羞涩。   安娜暗自叹气,还好那个公务猿不在,不然又要惹麻烦了。   按说陪同公主出游这种事一般是十束的工作,但他最近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台新型摄像机,大清早就抱着他的宝贝出门取景了,因为安娜很期待今天的学园祭,草薙本来打算陪她来的,不曾想临出门之际接到一个重要电话,只好把她拜托给闲着的八田和镰本。至于周防……啊,可能还在某人家里睡大觉吧。   八田不满的碎碎念:“力夫那家伙就知道吃。”刚踏入会场,由于季节因素,身材恢复圆润顺带好胃口也回来的镰本力夫立刻被炒面的香味勾去了魂。   安娜安慰道:“没关系,美咲,今天是祭典不会出事的。”   八田信誓旦旦的说:“安心吧,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保护安娜的。”   安娜嘴角微不可见的弯了下。   八田平时可能有些冒失,但关键时候很少掉链子,也许是基于这一点草薙才敢把安娜暂时交给他照顾吧。   “卖星星了,客人需要带走一颗星星吗?”人来人往的过道一个穿着黄色星型玩偶装的人朝周围叫卖,五角呈弧形加上过于鲜明的色泽让他看上去像个会移动的巨大向日葵,他奇特的造型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甚至有人跑过去找他合影。   “喂,星星,你挡到我生意了!”他身后的摊主不满的拍了拍桌案,那是一家卖香蕉巧克力棒的,生意不好不坏,但星星的人气多少让他有点嫉妒。   “啊,真是抱歉。”星星挪着巨大的身体往旁边站了站,同时不忘推销左手边挂满星星玩偶的摊子。   摊主的脸色显然没有好转,反而有变本加厉的趋势,他尖酸着说:“你是哪个班的,这么蠢的造型执行委员也让通过?还有那堆土里土气的玩偶——”斜|插|进一个轻柔的嗓音打断了他的话。   “请给我一个星星。”银发红瞳,穿着哥特小洋装的小女孩仰头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对大星星道。   星星愣了几秒,似有沉闷的笑声从玩偶装下传出,转身从货架上取下一只玩偶递给安娜,小女孩伸手接过。   “多少钱?”   “鉴于您是第一位光顾本店的客人,这个玩偶免费赠送。”   “怎么会是第一位?”安娜不解的问,明明这里人气很高。   星星苦笑了下:“大概是因为我,客人都忘了买东西。”   八田疑惑的打量着他,总觉得声音很耳熟。   安娜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对着星星罕见的弯起眉眼,露出一个纯粹可爱的笑容。      比起会场,后面教学区一带人流相对少了些,主要是前来休息的游人和忙碌的学生,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青年双手交叉枕在后脑慢悠悠的晃过,清秀的脸上一副兴味索然的模样。   “啊啊,秋山不来,真是无聊。”   今早接到报案称学园岛附近出现了一伙奇怪的人,因为正处于学园祭,学校对外开放,来来往往的人鱼龙混杂,而且上次学院祭又发生过可怕的事情,所以这次学生会对校园安全格外重视,考虑到异能者方面,便向Scepter4请求人手来帮忙维护学园祭期间的秩序。   虽然是工作,但对于成天坐在科室里处理资料的道明寺来说可是个美差,当即就向副长请求出动,除了他外还有几个队长也争先恐后的报名,道明寺本来想帮秋山报个名,却被副长以科室不能缺少文书工作为由驳回了。   “嘛,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带点吃的给秋山吧。”道明寺失落了一会儿,很快打起精神,肚子突然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这才发觉已经到午饭时间,他的胃袋一向比脑子守时。   正打算去会场买点吃的,一个灰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水电工打扮的中年人提着一个看起来很沉的工具箱走入一幢教学楼,本来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但拥有奇特体质的道明寺显然不这么觉得,他立即拨通一个号码,铃响一声后接通了。   “B2区。”简短的三个字,挂断通话,迅速进入教学楼。   绯盯着被匆忙挂断的终端,皱了皱鼻子,在往B2区移动的同时将指令转达给其他人。   “安娜,要去前面休息一下吗?”八田指着露天休息场所道,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安娜轻轻点了点头。   临近中午人越来越多,他们在会场逛了一圈,买了点吃的和小玩意就走到后面的休息区了。   坐在户外遮阳伞下的白色椅子上,安娜拿着手里的星星玩偶翻来覆去的看。   八田纳闷的问:“你就这么喜欢这个东西吗?看上去很普通。”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他特意在“很”上强调语气。   “美咲,”安娜指着玩偶底部特意开出的洞|口,中间是空的,足够一个小孩的头套进去,“这是一个头套。”   八田喝了一口水,不以为意的扫了一眼,这种东西也就拿来骗骗小孩子。   安娜又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突然摘下头上小礼帽,以让人措手不及的速度套上星星,八田刚咽下去的一口水顺利呛进气管。   “怎么样?”安娜向咳得撕心裂肺的八田询问意见。   对着小姑娘的新造型,八田咳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眼白外翻,心里却流着宽面条泪。   ——要是被草薙哥知道,他一定会死得很惨。   八田强作镇定的说:“嘛……还是先拿下来吧……”   安娜垂下头,头上的星星似乎头萎靡下来,八田心底突然涌上微妙的罪恶感。   他清了清嗓子道:“回去问草薙哥吧,你也知道我一向没什么审美观念的。”   安娜似乎被这个说法说服了,摘下星星头套重新戴上小礼帽。   八田见状暗暗松了口气,同时为自己的智慧点个赞。至于草薙的想法,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是没道理的。      剧烈的爆破声猛地在头顶炸响,八田迅速用手臂护住安娜带着她往外跑,惊恐的尖叫声和警报声顿时充满整个广场。   跑到相对安全的交叉路口处才停下脚步,八田转身望向出事的地点,青色的火焰在破碎的窗边闪现,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猛烈的巨响,成片的玻璃窗像是受到某种冲击一齐崩碎,学生的尖叫从教学楼内传出。   “青服?”   “美咲,快去帮忙。”   “但是……”八田犹豫的看了眼安娜。   “我没关系,有敌人,学生很危险。”   迟疑片刻,八田郑重的点点头,同时叮嘱道:“你待在这里别走开,我很快回来。”说完便果断转身往大楼疾奔而去。   安娜望着发生激烈战斗的大楼,眼中浮现担忧。却没有注意身后一个人影正在缓缓接近,朝小女孩柔弱的背影伸出戴着白手套的双手。即将触上发梢之际,一根竹签精准的穿透他的手背,溢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一块血迹,他发出的悲惨哀鸣惊到正在出神的安娜,迅速转身,一张因痛楚而狰狞扭曲的脸落入眼中,骇得后退两步,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疼痛显然没让对方退却,穿着灰色制服的中年人狞笑一声,伸手想把人抓过来,绿光一闪,整个人拦腰重重摔在树上,晕了过去。   “蠢货,已经那样警告你了。”清爽的少年声从头顶传来,安娜仓促抬头,日光刺得她忍不住眯了眯眼。   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银发少年翘腿坐在屋顶,逆向阳光。   ? ☆、Chapter 27 ?  少年拿着一把镰刀状的武器,刀刃上缠绕绿色的光芒,纵身跃下,轻盈的落在安娜面前,黑色外套的衣摆被风吹起。   他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安娜,眼中的傲慢让小女孩感到很不舒服,她定了定神缓缓从地上爬起来,顺手拍了拍沾灰的裙子。   五条须久那的眼神微不可见的变了变,但依旧充斥着令人不快的因素。   “谢谢。”安娜轻声道谢,纵然对方的态度令人不快,终究救了她。   “顺手而已。”他的语气就像随手救下路边的小猫小狗般漫不经心,安娜淡淡瞥了他一眼便转过头不再言语。   忧心忡忡的凝视暂时平静下来的教学楼,抱着玩偶的手不自觉紧了紧,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身后的少年仿佛不满自己被无视,收起武器,故意拉长腔调道:“啊啊,快开始了吧。”   果然引来安娜疑惑的目光。   须久那唇边浮现恶劣的笑容,以幸灾乐祸的口吻回道:“爆炸啊。”   瞳孔剧烈收缩,脸色煞白,安娜浑身僵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须久那接着道:“那群人里面有几个人权外者,其中一个是能操控爆炸的炸弹人,这栋楼恐怕都有危险吧。”   “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那个炸弹人是Jungle的成员。”须久那偏了偏头,面带嘲弄,“所以我今天才来看看情况。”   安娜曾听草薙提起过Jungle这个组织,成员涉及范围很广,据说政界也混入他们的人,表面上是一群游戏重度依赖者,其实是由网络连接的绿之氏族,区别于周防的暴力,宗像的冷静,绿王比水流似乎是个很爱玩的人,但让他感兴趣的人下场往往很惨。   “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安娜忍不住问。   须久那闻言不悦的瞟了她一眼,像是被羞辱了般,露出嫌恶的表情:“你是白痴吗,我可是J等级的干部,怎么会跟那群渣滓混在一起。”   “那……”安娜指着大楼,眼神恳切,“那个爆炸你一定可以阻止。”   “可以啊。”   安娜来不及松口气就被对方冷冰冰的话语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脸上浮现失望却没有多少意外,显然之前那番话试探的成分较多,安娜的经历注定她不是一个会随便相信别人的孩子,而且五条须久那也不是那么和善的人。   垂在裙边的手蓦地攥紧,爆炸声再度响起,安娜脸上闪过一抹坚毅,她提着裙子冲向大楼,玩偶孤零零的躺在原地。      “美咲!”浓烟和火光弥漫的走廊,安娜踩在瓦砾上一边寻找一边焦急的呼唤。教室里的学生都已经疏散出去了,好在是学院祭期间教学区的学生不算多。   她知道自己很弱小,她的到来无法阻止悲剧甚至无法引起丝毫波动,她只是一味的依赖着吠舞罗的大家,从大家那里得到温暖和关心,她的父母,姑姑甚至是十束和周防……这些珍视着她的人,她却无法回报。不断的相遇上演不断的分离,连再见都说不出口。   那么至少,她想陪着他们。   美丽的红光一闪而过,安娜黯淡的目光再度亮起,朝火焰的方向跑去,全然不见八田惊骇铁青的脸。   “安娜,快离开那里!!”   轰——!   热浪冲破钢筋混凝土的墙壁,宛若炼狱中吐信的火蛇,脚下的地面震颤不已,少女娇小的身躯犹如飞蛾即将扑灭的一刻,绿色的火炎与青色的光芒几乎同时闪现。   炽热的火浪凝滞在击穿外墙一刻冻结成冰,带着冰焰的碎片静止在空气中,一柄巨大的剑出现在上空,剑身上萦绕青色的光芒,空气仿佛都在扭曲。   少年从三楼残破的窗台跃下,怀中的少女在火浪的冲击下晕了过去,跳到人群中时引发了不小的骚|动,少年却熟视无睹,回头望了眼天空中悬挂着的剑,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但每次看到都让他觉得非常壮观。   “真是的,这小鬼真麻烦,现在该怎么办呢?”须久那烦恼的看着昏迷的安娜,自言自语道,“要不带回去让流想办法吧,啊啊啊,真是麻烦。”   “我劝你还是不要把她带回去比较好。”   一个温柔的嗓音响起,须久那抬头望去,面前站着一个拿摄像机的青年,略显阴柔的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   青年微笑着补充道:“会惹麻烦的。”   须久那眼中浮现警觉:“你在威胁我?”   青年的笑容立刻变得勉强起来,并暗自检讨自己说话的方式,辩解道:“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这孩子有监护人,如果被别人带走会很麻烦。”   须久那冷哼一声,挖苦道:“刚才那么危险的情况,她的监护人怎么不见人影。”   青年顿失言语,他看了看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不能算不见人影吧,虽然不是监护人本人。   “这孩子平时不会这样……安娜是个很乖的孩子,”青年面露怅然之色,“安静又聪明,她大概想起一些痛苦的往事了吧,虽然什么都不说,但一直感到不安吧。”   须久那沉默片刻,故作轻松的说道:“什么啊真无聊,还给你。”他将人扔给青年后,便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呐,”青年突然叫住了他,“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和这孩子做朋友吧,她也是个很怕寂寞的孩子。”   直到少年停滞的脚步再度迈开未曾留下只言片语,风扬起黑色的外套,露出腰间灿黄的一角。   青年无奈的笑了下:“真是个别扭的家伙啊。”   “……多多良。”安娜睁开朦胧的双眼。   “我在这里。”   “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到你和尊都不见了。”   “只是梦罢了。”      直到Scepter4的队员基本到齐,广场才恢复秩序。道明寺和八田一人绑了两个嫌犯,全部都是权外者并且是本次事件主导人,包括五条须久那说的炸弹人,最棘手的就是这家伙,如果不是青之圣域张开,战斗可能要胶着很久。   不仅如此,学园多处发现可疑人物,但都是普通人很快就全部逮捕了,好在除了一幢教学楼,其他地区暂时没有发现危险。   “真是很过分呢。”绯仰头望着遍体鳞伤的大楼,窗户基本阵亡,外墙都被打破,不时有碎片瓦砾掉落,尤其是三楼,白色墙体在炽热火焰的烘烤下焦黑皲裂,露出里面的水泥钢筋,其中一间教室像是被人用利器割裂墙壁,露出平整的切口。   道明寺拿眼斜他:“你要是早点到,也不至于这样。”   他反击道:“如果前辈做事前能稍微动一下脑子,也不会变成这么惨了,而且要不是我,学生们直到室长出现都要被困在里面,请前辈不要给我增加无谓的工作。”   面子和里子都站不住脚的道明寺一把勒住小孩,放在手下蹂|躏:“你这死小鬼!”   柔顺的头发被揉成鸟窝,脸上也添了几道捏痕,小孩决定回去就把这件事反映给副长。   “话说,室长呢?”道明寺狐疑的左右四顾,绯趁机挣脱魔掌,扒了扒凌乱的头发。   “不知道,达摩克利斯之剑刚消失没多久,应该在附近。”   “真是奇怪,从早上到现在都没看到室长人影。”   “大概室长也被前辈的智商蠢哭了吧。”   “……”   一大一小开启新一轮的追逐游戏。   人群中的学生会副会长心中突然涌上无限凄凉,上次学园祭这样,这次还这样,理事长的头发都要掉光了,学园岛是被诅咒了吗?下次学园祭真的有举办的必要吗?   诸如此类的疑惑打击得副会长快跪了,人群中忽然响起一个冷静的嗓音。   “今天的学园祭照常举行。”她踩着坚定的步伐穿过嘈杂的人群走来,黑色的长发在背后飘逸。   “会长!”副会长像找到主心骨,泪眼汪汪的注视着她。   “这场学园祭承载了学生们的希望,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辜负大家的期待,”会长握住副会长的手,掷地有声的说,“只有我们勠力同心才让这场祭典圆满落幕,副会长。”   “会长……”副会长热泪盈眶。   人群蓦地爆发出强烈的喝彩,群情激昂,甚至有前来参观的外校生主动要求帮忙。会长的脸上始终挂着真挚的笑容。   ——开什么玩笑,今年再搞砸,她这个会长就当到头了。      躲在建筑物后的不明物体探头探脑看了一阵确定情况安全后挪着巨大的身体离开广场,伴随步伐发出吧唧吧唧的奇怪音效,引起了路过的雪染菊理的关注。   “星星?”她怔忡的注视着那颗正在移动的星星。   路人的想法他可没空理会,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这身玩偶装脱下来,背后的拉链自己怎么也够不到。由于这套服装是为了年终会特意订做的,暂时不能暴|露,所以不能找广场上的队员,连穿上也是请学校里的学生帮忙的。   苦恼之际,一个不速之客闯入视线。   “你这副样子真蠢,宗像。”   “你没资格这样说,周防。”   僵持片刻,宗像低低叹了口气,非常后悔把这家伙叫过来,让他待在公寓里睡死过去不是更好,被谁吐槽都可以,唯独不想被这家伙吐槽。   就在宗像纠结的时候,周防的手已经摸到头上了,掌下柔软的触感让他觉得还不赖。宗像不自在的挥开他的手,周防再贴上,挥开贴上,挥开贴上……仿佛较劲般,这种幼稚的举动持续几分钟后,宗像似乎也意识到便随他去了。   周防捏着一角,说道:“刚才的圣域你没带刀也敢乱放,不怕力量暴走。”   “真是稀奇,力量暴走这种话居然从你嘴里出来。”   “你刚才行为更加稀奇。”   宗像语塞,在没有佩刀压制的情况下释放力量是很不明智的举动,不过当时的情况不容他思考太多。   “如果那孩子的监护人能更加负责一点,我的工作也能轻松一点。”   面对宗像刺人的反击,周防意外的沉默下来,收回手,平静的说:“安娜很强大,她拥有力量。”   “但她不会用,因为有你在,那孩子信赖着你,”宗像道,“而且即使我不出手,你也会出手,虽然不想承认,可你就是这样的男人。”无论如何都会为氏族提供庇护。   周防勾起嘴角:“这算夸奖吗?”   宗像冷哼一声。   “话说,你这身滑稽的打扮要维持到什么时候?”   “啊,对了,你来得正好帮我把背后的拉链拉开。”   周防盯着他停住不动。   宗像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身体骤然腾空,以令人措手不及的速度消失在拐角处,期间似乎听到谁的怒骂。   “……星星被偷走了。”见到这一幕的雪染菊理喃喃道。? ☆、Chapter 28 ?  在学生会会长的一番动员下,学园上下的积极性达到新的高度,各部门通力协作,校方也给予大力支持,祭典的氛围不仅没有受到袭击的影响,反而更加火热。   此时在临时开辟出来的指挥部内,气氛诡异的紧张,空气仿佛都凝滞起来,以夜刀神狗朗和学生会会长为首的学园派对峙以淡岛草薙为首的氏族派。   “我认为这次事件,Scepter4必须负一部分责任。”狗朗冷锐的指出,“你们本可以将事态最小化。”   淡岛冷冷瞟了一眼埋头装鸵鸟的道明寺,如果道明寺在主力队员赶到前稳住敌人,校区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恶性破坏事件,辛亏只是一幢楼遭殃并且没有连累到学生。   她叹了口气,正色道:“我承认在这起事件中Scepter4存在疏漏,责任在我指挥失当,请允许我向你们致以歉意。”   “不,我并不是想要淡岛副长致歉,我想借用一下Scepter4的人力,这次的学园祭各方面都有些人手不足。”   “这是要求?”   “不,是请求。”   淡岛考虑了一下,最终答应他的请求,并不是过分的事情,而且本次事件他们确实失职。   八田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头枕着交叉的双手,腿跷在面前的桌上,不耐烦的说:“青服的事,为什么我们也要过来?”   草薙安抚道:“嘛,八田酱这次也出了不少力……就是破坏更严重了。”三楼变成那样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他,在查看损坏情况时,发现一间教室经受了极大的摧残,损毁程度不说,连天花板都穿了个窟窿,直通到五楼,断裂面残留红色的能量波动。   八田不以为意的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打架的时候注意这个。”他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况且他是出于好意帮忙,就是结果太惨烈。   学生会长郑重道:“无论如何,这次能够顺利抓到人犯保护学生的安全,得感谢几位出手相助。”   八田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随意的摆摆手。   “不过找八田桑并不是我们,”她指着站在门口的女生,扎着一个马尾辫,身材高挑,看上去很文静,“西园寺桑请进来吧。”   会长话音还没落下,残影掠过,西园寺直挺挺站在懵住的八田面前,于他头顶投下一道阴影。   “干,干嘛?”八田似乎感受到某种可疑的压迫,放下脚,坐直身体。   西园寺突然弯下腰,做了一个标准的鞠躬姿势,速度太快都能感觉到带出的气流。   “我是话剧部部长西园寺千代。”   “所以呢。”   “请你救救话剧部吧!”   “……哈?”      走在人群中的那个男人,穿着高领黑色毛衣,修身的银灰色大衣,修长的双腿被黑色的牛仔裤包裹,媲美模特的身材,俊美的脸上戴着一副金属细框眼镜,透着沉静优雅的气质,仿佛天生的聚焦体,引来目光。   今天依旧引人注目,然而关注点稍微有点变化,人群中不时有向他投来的暧昧目光。   唇上火辣辣的触觉让他忍不住舔了舔,却舔到之前的伤口,一阵刺痛。   ——果然只揍一拳不够,那个不分场合发|情的混蛋。   从他淡漠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正在将某人骂得狗血淋头的内心。抬手看了下腕上的表,下午两点一刻,主会场的人不算少,但总算没有上午拥挤,大部分人都赶去体育馆观看两点半开场的舞台剧。   宗像本来也想去观摩一下,但转念一想便放弃了,遇到属下解释起来会很麻烦,淡岛和伏见还好,如果是问题儿童四人组尤其是道明寺和日高,就算解释了也会被添油加醋的宣扬出去。   他可不是随时随地有空检查《第四分室月刊》的内容的。   站在花坛旁,阳光漏下树梢枝桠在地上投映出斑驳的淡色光晕,空气中残留着一丝冷冽的气息,与午后的阳光交织在一起,闲适自得,宗像冷淡的唇边终于化开一丝微笑。   “啊喏……”旁边窜出一个迟疑的声音,宗像侧过头,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学生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部相机,“请问我可以为您拍张照片吗?”   宗像欣然应允:“可以,就在这里拍吗?”   女生显然意外他这么容易就答应,又惊又喜:“可以请你穿上我们的服装吗?”   服装?   视线越过女生的肩头,在她身后的空地上聚集了一堆奇装异服的人,让宗像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橘色的丸子头,穿着红色旗袍,打着一把紫伞的少女以及她身边穿着武士服,短发戴眼镜看上去普通得甚至没他的眼镜有存在感的少年。   目光重新落到面前笑吟吟的女生身上,宗像心底涌上深切的不安,他是不是应该婉拒她的要求。      啪得一声,剧本被狠狠摔在话剧部部长面前。   八田涨红了脸:“为什么我只有一句台词?还这么怂!”   部长双手交叉抵着下颔,丝毫不受他愤怒的情绪影响,冷静的回答:“我觉得很帅。”   八田唾沫星飞溅,愤怒的目光几乎能把人洞穿:“那是你觉得!什么叫‘矮子王我当定了’!”他翻开台词本恨不得把上面的字扣下来糊这个女人一脸。   部长淡定的抹了把脸,眼中星光闪烁,她几乎难以遏制自己激动的情绪,以咏叹调赞美:“多么美妙的台词啊,经受无数嘲笑,跨越艰难险阻,少年永不言败,乘风逐浪的形象跃然纸上,这就是青春,这就是爱!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和大海!!”   “系内。”   八田面无表情的扔下这句话转身朝外走,两条腿骤然一沉,话剧部部长和副部长一人抱着一条腿。   “等等,壮士!”部长哭花了一张脸,“你不能走啊!”   “是啊!你是我们部最后的救星了!”长相粗糙的副部长号丧一样。   八田发热的脑子蓦地冷却,他抱臂环胸,有恃无恐的瞅着两个人,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半个小时前他受到话剧部部长的邀请客串即将开幕的话剧里的一个人物,与其说邀请不如说恳求更妥当,原来的演员中午吃了妹妹做的便当直接被送去了医院,他的角色不能说很重要但也是剧情里的一个关键人物,而且由于角色设定话剧部不能随便找个人充数,设定上白纸黑字的写着体型娇小的少年。   不谈部里抽不开人手,这个部的成员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一个个跟娇小两个字完全不沾边,其中的副部长更是侮辱了话剧两个字,包括正在医院接受心肺复苏的演员都是部长厚着脸皮从别的班要来的。   本来这种学生活动他是不乐意参加的,不过看在对方态度诚恳又是个女孩子的份上勉强答应了,而且听她说是一个为自己量身订打造的角色,出身王室,又酷又帅,堪称舞台剧第一高富帅,夸得天花乱坠,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结果翻开剧本的那一刻,八田顺利完成从吉娃娃变藏獒的表情包之旅。   他皱眉问:“我说,既然你们部没有这类人,干嘛要这样设定?”   部长咬着手绢,突然紧握双拳,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嘴脸:“因为可爱啊,萌即是正义!”   八田觉得跟这位部长沟通是一件困难级数相当高的任务,她的脑子里好像被谁凿了一个黑魆魆的洞,每当试图与她进行正常交流时,黑洞里就是释放出傻逼,脑残等诸如此类的致脑癌元素,不得不停止交谈的同时还要保护好自己的大脑,以免对方把自己的智商拖到和她一个等级的水平上,再被她丰富的经验击败。   “那你自己去萌到死吧,我要走了。”八田木然的说着就要走,脚一抬又被重重扯下,他回头怒吼,“放手!”   部长泣不成声的说:“我给你加工资!”   八田嫌弃的瞟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半根美味棒,一个连美味棒都能掰成两顿吃的吝啬鬼。   “不用了,你找其他人吧。”   “已经这个时间了,你让我上哪里找人啊,别说任性的话啦。”见八田来真的,部长眼泪都吓没了。   “谁管你,放手!”八田俯下|身把抱着自己腿的手臂扒开,上面像是长了吸盘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搞定。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部长宣布投降:“你要怎么样才肯答应,什么要求我都听你的!”   八田转头,半信半疑的盯着她。   部长绞着小手绢,一脸娇羞的说:“最好是以身相许。”   八田掉过头。   “等等等等……”及时叫住人,她颓丧的坐在地上,“你说吧。”   “我要改台词。”   对着吉娃娃面无表情的要求,部长差点把手绢吃了。   ? ☆、新坑已开 ?  新坑已开,欢迎大家踊跃收藏哟n(*≧▽≦*)n   传送门见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29 ?  这可真是一个让人不舒服的颜色啊,脏兮兮的银搭上仿佛从脑神经里抽出来的天然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种灵魂都扭曲的错觉。宗像扶了下眼镜,这个动作从没像现在令他产生强烈的安全感,似乎这样才能提醒自己不被那头蓬乱的银发,身上滑稽的武士服吞没。   ——啊啊,果然应该拒绝的。   “呀,果然很适合你啊!”走出更衣室的那刻,拿着相机的女生赞叹道,她边上的同伴附和的点点头。   适合?这真的是在夸他吗?   这些人是动漫部的成员,拿着相机的女生是部长西园寺千雪,他们正在进行一项名为COSPLAY活动,他身上这件衣服的主人由于中午吃了妹妹做的便当被送去了医院,因为找不到身高体型相仿的人而苦恼着,恰好遇到宗像,才来寻求他的帮助。   以上这段说辞来自部长本人,宗像却持有怀疑态度,首先不提那个可能有毒的便当,就身高而言一个中学生跟一个成年人相仿,会不会有点奇怪,怎么说他也是一个一米八五的社会精英。   少女像是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虚汗道:“那个笨蛋除了身高什么都不长,一米九的个头连姐姐那里的部员都没有能穿上这件衣服的,还好遇到了宗像先生。”   宗像默默把疑惑咽回去,最近学生的营养很旺盛啊。   有人问道:“宗像先生,为什么不摘下眼镜?”   宗像从善如流的回答:“我视力很差,如果拿下眼镜就看不清路了。”这只是一个原因,更主要的原因是一旦拿下眼镜就会出现一张没精打采的脸,稍微一放松眉毛和眼睛之间的距离便会拉大变成死鱼眼,整一张被诅咒了的衰人脸。   “这样啊,那一会儿拍照的时候请拿下来吧。”   宗像不置可否,腰忽然被捅了捅,他低头去看,一柄木刀递了过来,刀柄上写着洞爷湖的字样,本能的不想接过来,于是对方又戳了戳。   “这个阴险眼镜是怎么回事,麻麻可没养过你这种会戴眼镜的东西!”丸子头少女的幽怨表情宛如从井里爬上来的贞子。   宗像脸色瞬间僵硬,什么鬼,这满满的槽点和空间违和感是怎么回事,你是入戏太深还是跑错次元壁了?!   “是啊,哔——桑,”眼镜扶了下眼镜(别问为什么都是眼镜),“我已经平庸到要靠眼镜赚人气,请不要再来抢我的设定了。”   哔——桑是什么鬼?!一听就不是正经人,能不能好好喊人家名字!等等,问题是这个吗,明明走文艺路线的文突然转变为吐槽风,就像明明娶的城里老婆,突然变成了乡下的八八,你有考虑过读者的感受吗!   角色会崩坏的!你这混蛋!!   桥豆麻袋……   宗像深吸一口气,勉强定了定神,飞快整理了下混乱的思绪,围聚在身边的这些人中似乎触发了某种奇怪的磁场,引导出身体内诡异的人格,一瞬间让人产生次元混乱的错觉。所谓的cosplay居然是这么危险的行为,他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镜片一闪,做出人生中最正确的决定。   ——赶紧跑吧。   “有小偷!!”女性惊慌的呼喊声远远响起,一个带着头盔手里拿着粉色皮包的人从他们面前疾驰而过,脚下旱冰鞋的滚轮高速转动,很快就要淡出视线。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势如破竹般穿过人群,带起强烈的气流,笔直的刺向小偷毫无防备的背脊,一声闷哼,他重重摔下来,以脸着地的姿势在地上滚了几圈,晕厥过去。   一柄写有洞爷湖字样的木刀安静的躺在不远处。   “好厉害啊,宗像——啊咧?”动漫部部长一转头,原本站在旁边的人不见踪影。      下午两点二十五分,体育馆内座无虚席,几个穿着蓝色制服的年轻人占据了最佳的观剧位置,日高坐在座位上一会儿动来动去,看什么都很新鲜的样子。   道明寺拍了拍他的肩:“怎么了?”   日高摸了摸头,有些羞涩的说:“很久没回过学校,稍微有点怀念……”   道明寺耸耸肩,他对学校一向不感兴趣。   “啧,小学生吗?”伏见一边翻阅节目单一边嘲弄道。如果说道明寺是不感兴趣,伏见则是彻彻底底没好感,他的学生时代除了与某人的相遇,其余的没一件值得高兴的事,那对造就了他少年时代全部阴影的男女,尤其是那个男人。   他烦躁的扔下节目单,看了眼时间,还有三分钟。   “听说是个很俗套的故事。”坐在伏见左手边的绯如是说道,童稚的脸上透着一丝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什么?”伏见随口问道。   “八田桑出演的话剧。”绯晃了晃了手里制作精美的节目单,“这个学校办事也太严谨了吧,连节目单都这么一丝不苟。”   “这次学园祭由黑狗主持,他做事向来这样,”伏见话锋一转,“你刚才说故事俗套是什么意思,你见到剧本了?”   “差不多吧,不过跟我猜想的没多大出入。”绯的目光在节目单第三行的标题上转了一圈,一个从题目就开始俗套的剧情——纯情王子的罗曼史。   “这个题目……”比起绯的不抱期待,伏见有些忧虑的皱起眉,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他来不及细想,台上开幕了。   开场的是合唱演出,听得出来某几位学生练得很刻苦,能把四三拍唱成四二拍,高音的地方唱到低音去,居然顺利的融入集体,也只有经过刻苦练习过的人才能做到。第二场是舞剧,没什么好点评的,不过日高的呼噜声跟他们的节奏蛮搭的。   到了第三场,道明寺拍醒睡着的日高,伏见不知该为解放的耳朵松口气,还是该为即将到来的视觉摧残而悲哀,直觉告诉他,有八田在的地方绝对会发生意外。   不得不说,他的直觉很准。      很久很久以前,某个国家有一位美丽的公主,她动人的容貌引来多方追捧,每年登门求亲的人络绎不绝……   “啊,美丽的公主,你纯洁的身姿,玫瑰般的娇靥无时无刻不牵动着我的心……”跪倒在公主裙下,身披白袍的邻国王子咏唱着她的美貌,“我可否有幸带你回到我的国家,王宫里有一座我为你打造的宝石殿堂,在那里我们会得到幸福与安宁。”   公主为王子英俊的相貌与美妙的话语所倾倒,颤巍巍伸出手之际,一个沉闷如雷的嗓音打破了甜蜜的气氛。   “公主是我国国王的未婚妻。”   邪恶国王的黑衣骑士从王子的手上夺过公主,娇弱的玫瑰自此被囚禁在漆黑的塔顶直到完婚的一刻,王子毅然踏上漫长的寻妻之路,誓要斩下恶王的头颅。   他渡过湍急的河流,攀越巍峨的雪山,无数次被黑衣骑士阻拦去路,又多次在危急时刻被他搭救,骑士的忠诚与勇敢吸引了王子,渐渐的王子与骑士滋生出异样的情感,但他始终没有忘记救出公主的使命,站在阴森的城堡前,两个人终于挥剑相向。   这时,戴着金色王冠的邪恶国王携公主现身了。   “有资格开枪的,只有那些已经有了被射杀的觉悟的人,”国王低沉凛然的嗓音响起,他将身边的公主推向王子,“不过是一两个女人,拿去吧,不过你已经做好被我的臣民射杀的觉悟了吗?”   他左手一挥,身后的战袍猎猎翻腾:“人民啊,对我抱有恐惧,向我渴求吧!”   右手一扬,浑身散发着压倒一切的气势:“世界啊,臣服于我吧!”   大厅里骤然爆发出快要冲破屋顶的呐喊,激烈昂扬。   “Yes,your majesty!”“Yes,your majesty!”“Yes,your majesty!”   在国王肆无忌惮的笑声中,场面陷入难以控制的狂热境地,不断有人踢翻凳子,捏爆气球,荧光棒激动得都掰断了。   “怎么办,需要维护一下秩序吗?”   等了许久没能得到回答的绯疑惑的看了一眼伏见,反光的镜片下是一双阴沉的眼眸,耳边还有两个白痴的呐喊声,日高的凳子已经飞了,道明寺的气球也炸了。   “我在考虑……”伏见缓缓开口。   绯好奇的盯着他。   “我当上新世界卡密的几率有多大。”   ……      宗像坐在台阶上缓匀紊乱的气息,目光落在被牵着的手上,动了动手指。   “你要拉着我的手多久?”   对方闻言一愣,维持着牵手的姿势坐在他身边,握得更紧了,掌心的温度不断传来。   宗像瞥了眼交握的双手,随他去了。   他换回了原来的衣服,身上的道具服装被悄悄还到动漫部,那些人似乎已经放弃找他了,这样最好。   宗像问:“你什么时候看到的?”   顶着一只熊猫眼的男人回答:“我一直在你后面。”   宗像指了指他眼旁一圈乌黑,好笑的说:“就这副模样,他们怎么没有把你当嫌疑人抓起来。”   周防反唇相讥:“某个人的装扮明明更可疑,那算什么,死鱼眼?”   宗像淡定的说:“你可以认为那是正义的伙伴,不管怎么说我也抓了一个小偷。”   周防嗤笑着站起身。   “怎么了?”宗像问。   “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宗像反握住他的手,纹丝不动的坐在原地,周防疑惑的朝后看了一眼。   “再过一会儿就要放烟花了。”视线挪向即将暗下的天空,夕阳已然沉下,尚有金红的余晖残留天际。   周防一言不发的坐回原处,陪他一起等天黑。   六点整,钟塔的钟声响起,广场上众人再次围聚,一个突如其来的响声穿破低垂的夜幕,巨大的伞花遥遥绽放,金色的花瓣如雨般坠落,旋即一朵接着一朵的伞花窜上天空,将夜空点缀得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也是学园祭吧。”烟火绚丽的光芒倒映在他的镜片上。   “谁知道。”周防撑着头,事不关已的说。   “托某个笨蛋的福,把学园岛弄得一团糟。”   “呵。”   “恭喜你,又多活了一年——”   接下来的话吞没于唇齿之间,迷离的烟火照亮了谁温柔的侧脸。   关于这个学园祭在之后留下了许多传说,比如带来好运的神秘星星,穿破次元壁现身的某位人物,最受追捧的大概是现身舞台号称统治世界的某国国王。随着亲历者的陆续毕业,已经无人知晓故事的起因,但传说却被保留下来,至今流传在一届又一届的学生中。      小剧场   关于纯情王子的罗曼史后续   骑士(忧伤):王子,我对您的心意,您还不明白吗?   王子(扔掉剑,悲愤):我当然知道,但是我的父王,我的国家不会容许我们在一起。   骑士(跪倒):只要能够留在您身边,我就心满意足。   王子(上前,握住他的手):我们逃吧,逃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骑士:王子……   然后他们疯狂的搞基去了。   公主(跪坐在地上,掩面哭泣):早知道就嫁给国王了。   国王在征服世界的旅程中,遇到了拿着黑本本的新世界卡密。   幕终。   ? ☆、完结章 ?  车窗外的风景不断流逝,一辆豪华大巴行驶在平坦的公路上,这是一趟去神奈川的车。   宗像腿上摊开一个写着箱根游略的小册子,视线转向车窗外,玻璃上倒映出他木然的侧脸,右肩上大喇喇枕着一颗不知趣的红色脑袋,嚣张的颜色无形中像是在宣告主权。   纤长的手指捏了捏眉心,从上车到现在旁边的家伙就一直维持这个动作,似乎怎么都睡不够,如果不是确定这家伙的基因组织,真的要怀疑他是不是某个树栖动物的近亲。   周围的乘客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做着自己的事情。不过这些人都是在奇怪的方面有着诡异嗜好的家伙——一群怪胎。   左起第二排坐着黄金之王和白银之王,他们的右手边是白银的两个氏族,身后三排被黑衣服的兔子占据,隔了五六排坐着醒着的青王和睡着的赤王,两边是各自的氏族,坐得泾渭分明。最后面几排被绿王和灰王包场,向来孤僻的比水流居然参加了这次的活动,让人不禁好奇,不过鉴于上次的夏日祭他也有参与,便释然了。   年关将至,黄金之王邀请在任的几位王进行一次温泉旅行,接到邀请的第一秒,所有王的脑海中立刻蹦出白银之王的身影,结果确实跟他有关。   ——黄金之王到底是年纪大了,老人疼孙子的心能理解。   望着前排气氛融洽的一老一少,淡岛默默作出结论,伏见暗觑她一眼,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这个女人的脑补功力快赶上她堆豆泥山的速度了。   啧,早知道就算不愿意也要把吉娃娃捆过来。伏见怨念的看了眼睡得正香的八田,后者在睡梦中突然感到一阵恶寒。   “小学生郊游一样,流为什么要答应这种邀请?”五条须久那嘟囔着。   “但是那个大叔看上去很开心。”御芍神紫翻着时尚杂志头也不抬的回答。   坐在比水流身边的传教士,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挂着灿烂到恶心的笑容,五条须久那气闷的偏过头,真逊。   “嘛,就结果而言,你不是也获益了?”御芍神紫合上杂志,朝安静坐在窗边的女孩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那个星星头套你准备什么时候还给她?”   五条须久那翘着二郎腿,头转向窗外,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那就是上次救了安娜的人?”草薙压低嗓音问座位后的十束。   十束点点头。   草薙看了眼正聚精会神注视窗外的小姑娘,转过头,像普通家长一样忧虑起来。   “感情真好啊,小白和胡子爷爷。”NEKO望着相谈甚欢的两个人,不无羡慕的说。   “他们两位的交情已经超过半个世纪了。”夜刀神狗朗道。   周防还在睡觉中。      时间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声中度过了,两个小时后大巴抵达一家温泉馆门口。老板是黄金之王的故交,热情却不失礼节的将一行人迎了进去,分配好房间后,宗像便提着行李去了自己的房间。   这家温泉馆的规模不算大,或许由于包场的缘故,显得空荡荡的,装潢典雅,处处透着别致,不禁令人心生好感。   刚把行李放在房间的地上,拉门声就响起。   “你的房间在隔壁,周防。”   他打了个哈欠,置若罔闻的越过宗像,盘腿坐在榻榻米上无精打采的样子,宗像习以为常的收拾起东西,周防要是听话了才反常。   整理完毕,宗像拿上干净衣物径自离开房间去泡温泉。   房间沉寂下来,过了一会儿,门又被拉开,折返的宗像站在门口,神色不善,以命令的口吻道:“你的衣服在旁边,出来,周防。”   “嗨嗨。”周防拾起手边的衣物,走出屋子。   两个人淋完浴,下|身系了条毛巾出现在温泉池边时,黄金之王已经坐在里面闭目养神了,身前漂浮着一个木制托盘,盘里放着一盅清酒和两只白瓷杯。   “来的真慢,年轻人的手脚还没我这老人快。”   “黄金之王可不是普通的老人。”宗像笑吟吟的说,身体缓缓沉入池中,“您可是这个国家的支柱。”   周防背靠在岩石上,俨然一副不想加入话题的态度。   老人毫不留情的打击道:“事到如今,这种刻意恭维的话只有你说得出口了吧。”   宗像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连唇角上扬的弧度都没有一丝变化。   旁边立志于当透明人的某位突然不识趣的噗了一声。   “哦呀,看来赤王有话要说。”或许宗像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情绪因为周防的举动起了微妙的变化,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周防头偏到一边,淡淡道:“没事。”这种态度落在旁人眼中几乎是挑衅。   宗像扶了下眼镜,揶揄道:“这种态度算什么,羞涩的女子高中生?”   周防扯开一抹冷笑:“泡温泉还戴眼镜,镜片都起雾了。”   宗像从善如流道:“正好,我可不想看到你那张愚蠢如猪的脸。”   周防毫不相让的挖苦:“说得好像你摘下眼镜能看到一样。”   两个人相视一眼,空气中充斥着硝烟电流,冷哼一声,各自别开脸,黄金之王已经自斟自饮上了,似乎一点不担心,两个人会因为口角大打出手,毕竟这种场景在御柱塔也上演了不少次。      “呀,你们两位感情一如既往的融洽呢。”伊佐那社不知何时进来了,站在两人身后笑眯眯的样子。   之前还争论不断的两人,此刻却在思想上高度保持一致。   ——白银之王果然脑子有坑。   “太慢了,威斯曼。”   “嘛,有点事情耽误了,”伊佐那社蹚过水坐到离黄金之王最近的一块石壁处靠着,“而且你们也来得太早了,这样泡完回去还要等一会才能吃饭。”   “有酒喝就行了。”黄金之王斟满一杯酒。   伊佐那社自觉伸手去取,却被老人拍掉了爪子,他一脸不解的缩回去。   “你还没到喝酒的年纪。”   十七八岁的少年外壳里住着一个七八十岁的灵魂,听起来很惊悚,而且由于白银不变的属性,这具身体永远会保持这副模样直到死亡的一刻,按中尉的理论,那他这辈子都没喝酒的机会了。   “喝吗,青之王。”不理会伊佐那社哀怨的目光,他顺手将托盘推了出去,水流将酒杯带到宗像面前。   “那我就承情了。”宗像拿起面前的酒杯,又将托盘还了回去。   至于周防,他明显不是能欣赏清酒的人,诸位王中,除了已故的前任无色之王,大约只有青王与老人最合拍。   “说起来,绿王和灰王怎么还没来?”伊佐那社问。   “那两个人应该不会来了吧。”拈着酒杯的黄金之王回答,比水流向来不喜欢这种其乐融融的场景,而且他的身体状况也是个问题,上次以石板为条件,他才肯出手,这次仅仅提了一下,对于他的到来,老人也有些意外。   “灰王和绿之氏族看起来都很高兴。”伊佐那社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这就足够了。”   黄金之王若有所思的望着水面的倒影。   赤王靠着池壁仰头望天,漠不关心。   青王平视虚空,手里的酒杯已然空了。   “威斯曼,你真是个让人意外的男人。”对于黄金之王的评价,伊佐那社弯起眉眼,露出一个纯净的笑容。      比起王的沉闷,氏族那边显然热闹得多了,伏见和八田吵吵闹闹的,御芍神紫和夜刀神狗朗难得心平气和的叙旧,五条须久那和问题儿童四人组意外的相处融洽,也许是因为他们都有轻微的电波属性,镰本愉快的哼着搓澡歌,平时水火不容的氏族们在一个池子里泡了将近一小时,头都要晕了才手软脚软的爬出来。   期间NEKO来找过狗朗一次,女性的胴|体吓得某位男士差点夺门而逃,NEKO很快不甘愿的被狗朗赶走了,绿组的那位传教士也来过,待了一会儿又匆匆离开,说是要去照顾某个不听话的小孩,嘛,从各种方面来说,大叔也很辛苦呢。   大人小孩们泡完温泉,又在馆内吃了一顿大餐,酒足饭饱后一群精力旺盛的家伙开始玩起枕头大战,到处是他们吵闹的声音,羽毛满天飞,来管制秩序的两位二把手不得不被拖入战局,草薙鼻梁上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太阳镜都拍飞了,安娜头上不知被谁套了个星星头套,出云麻麻愤怒的咆哮惊得几个小孩差点窜上房梁,十束笑吟吟的躲在角落偷偷拍摄。   闹腾到深夜,一帮家伙才筋疲力尽,你踩着我的脸,我挤着你的鼻子,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沉沉睡去。   走廊上并排坐着两个穿着浴衣的成年人,手里捧着茶杯,面前是带池塘的日式庭院,皎洁的月倒映在水面上,金红色的锦鲤摆着精致的尾巴窜来窜去,荡漾的涟漪搅碎月色。   “稍微有点奇怪。”   “什么?”   “你喝茶的样子。”   对于某人破坏气氛的言论,周防选择性耳聋,垂下目光,一根茶梗浮在茶面。   宗像无意识握紧杯壁问:“身体最近还好吗?”   周防很没诚意的敷衍:“普通吧。”   宗像不满的投来一瞥:“那算什么回答。”   他烦闷的抓了把头,最终败在对方固执的目光下,郁闷的说:“每天都吃好喝好睡好,茁壮成长,再过一段时间可以拉去屠宰场了。”   宗像唇边浮现笑意,调侃道:“我想没有屠宰场敢收你吧,真遗憾。”   周防侧头看了他一会,转开视线,自己也笑了一声。   “宗像,我们在一起吧。”   “……如果是求婚,你真的一点都没有诚意。”   周防摊了摊手,无奈道:“嘛,我想你也不需要钻戒那种东西。”   宗像赞同的点头,话锋一转:“但不代表你不需要表示诚意。”   一个圆形的白色盒子递了过来,华美的黑色天鹅绒中嵌着一枚款式简单大方的铂金戒指,指环内圈似是刻着文字,由于光线黯淡无法看清,宗像只是笑吟吟的盯着他,并不接过。   周防夺过对方的茶杯放到一边,取下戒指,执起他的手,快要触上无名指的前一刻,他的手指朝内蜷起,拒不合作。   直到轻柔的吻落在温热的无名指上,桀骜的赤王刻下忠诚的誓言。   “它和我的威斯曼偏差值,今后全部属于你。”   手指出现一丝松动,戒指被缓缓套了进去,周防握住他的手,探过身,额头相触,鼻尖相抵,暗金的眼底流淌着温柔的光晕。   “来年也请多多指教。”   银色的月光洒满大地,万籁俱寂。然而,黎明总会到来,每天都将是一页崭新的故事,尽管琐碎却充满温馨的故事,他们的日常从未停止。      小剧场   绯(面瘫):妈,我的工资和年终奖金拿来。   作者菌(摸摸头):儿啊,新坑开了,你去那里领吧。      完   2016年2月6日猴年除夕前   祝小伙伴们新年快乐! ☆﹀╮=========================================================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